家里的司机送他去医院的路上,宁悦在电话里始终没有出声,只有一阵阵呼吸声传来,清晰得仿佛她就在身边一样。
特殊的地点,异常的沉默。
楚誉薄唇紧抿,额头竟冒出了汗珠。
“我到了,你在哪儿?”他耳朵上还带着蓝牙耳机,手上拎着的是楚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要带过来的骨头汤。
宁悦半晌才答:“在小时候我们第一次遇到的地方。”
说完,她挂了电话。
楚誉收住脚步,调转方向,往住院部的小花园跑。
小时候,他在小花园里见到了哭得无比凄惨的宁悦。
穿过急诊楼,再走过长廊,楚誉跑到小花园。远远的,他就瞧见小姑娘坐在台阶上,她双手搁在膝上,下巴垫着手背,正魂游天外。
如释重负。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楚誉站在她面前。
他气息凌乱,连额头的发丝都乱了。
很是狼狈。
“宁悦。”楚誉喘着气,叫她的名字。
宁悦仰起头,双手托着下巴,“你来啦!”
声音甜甜的,隐隐夹杂着笑意。
楚誉愣住。
手腕上挎着的保温桶晃悠了两下,最后,终于静止不动。
宁悦朝他伸出手:“我起不来了。”嗓音很软。
伸出的右手被楚誉一把握住,牢牢的握在掌心,“我拉你。”
他微微用力,却反被她拉着坐到台阶。
然后,她看着他笑,眼睛里亮晶晶的。
楚誉抱着保温桶:“重温旧梦?”
眼前倒是真的闪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幕。
互相牵着的手,依偎在一起的少年和女孩。
宁悦捶了下他的胳膊:“旧梦?你还想要新人?”
“旧梦新人都是你。”楚誉保证。
她侧过头,靠上他的肩膀,“刚才程阿姨给我打电话。”
她故意说到一半,眼巴巴的盯着他瞧。
他心中一紧,无奈道:“说什么了?”
今天的宁悦很精神,特别粘人。
“如果我感染了艾滋,你打算怎么办?”她问他。
楚誉还以为宁悦要说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这个,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手腕上的保温桶碰到她的脸颊。她没躲,反倒蹭了蹭他的手。
他笑着:“婚都求了,还能怎样?”忽然挑起眉,“你要反悔?”他兀自笑了笑,“哦,没机会了。”
宁悦猛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喉结重重的亲了一口。
楚誉颤了颤,睫毛都抖了两下。
福至心灵,他眼睛里一瞬间涌起光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突然想要抱抱她,却不小心碰到骨裂的胳膊,他疼得龇牙咧嘴。
宁悦不厚道的笑了。
“程阿姨说,我感染艾滋的几率是零。”她眉开眼笑的说。
那位报复社会的艾滋病人开口.交代了,在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得知她不是蓄意来抓他的女警察,他告诉警察,他手上的针筒没有触碰到他的血液。他很崩溃,他想让所有人跟他一样,那么,他便不是最绝望的一个了。可是,当冰冷的细针滑过自己的手臂,当他盯着干干净净的针筒,他却犹豫了。
最后的良知让他没有下手做出最疯狂的一幕,他说,当他拿着针筒抵住年轻的护士时,他其实已经后悔了。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楚誉摸了摸刚才被她亲过的地方,很烫,留着余温。
原来是给他的惊喜。
“我一路担惊受怕的过来。”楚誉委屈了,“心脏差点跳停。”
紧绷的心弦彻底放松,他其实一点没恼她的恶作剧,却故意这么说。
宁悦重新捧住他的脸,用力亲他的脸颊,先是左边,再是右边,反反复复亲了几次,直把他亲得完全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