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提及此事,纪云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记得你与我说这些日子不能动用功法,我确实也有注意,却是不知,在梦中……”言及至此,纪云禾倏尔愣了愣,脑海间,闪过些许梦里面的画面。

她现在记起来了,也知道梦中与自己说话的便是大国师那传说中的师父,宁悉语。但是……

她先前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才让她在梦中动用了功法了来着?

纪云禾皱了皱眉头:“……脑中太多事……我想不起来梦中为何要动用功法了。”她看着长意,“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长意默了片刻,从海床上坐起身来:“不麻烦。”

比起让他接受纪云禾连尸身都被岩浆摧毁这件事,如今的状态,再好不过。

这听来淡然的三个字让纪云禾愣了片刻。若她没记错,在她“死亡”之前,她应当没有将当年的真相告诉长意。

而她身死之后,知晓真相的人无非就是林昊青、顺德公主与国师府的那几人,另外还有一个一心想让长意忘掉她的空明。

这些人,没谁会在她死后,还嘴碎的跑到长意耳边去嘀咕这件事,让他知道个没什么用处的“真相”。

那长意而今对她的态度就很令人寻味了。仔细想想,包括之前她还没有想起自己是谁的时候,长意的种种举动……

“长意。”她倏尔开口,“你为什么说……不恨我?”

她的问题太直接,但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长意避无可避,亦或者,长意也根本不想回避。

长意转过头,蓝色的眼瞳在海底闪着与海灵芝同样的光芒:“因为不恨了。”他道,“没有为什么。”

他的回答也过于直接,令纪云禾有些怔然,她以为,依照“受伤”之后的大尾巴鱼的性子,说什么也得给她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他没有,他不再曲折迂回了。

纪云禾也微微坐起身来:“我背叛过你。”

“嗯。”

“杀过你。”

“对。”

“你坠下悬崖,空明和尚说,你险些没了命。你花了六年时间,在北境……想要报复我。”说到此处,纪云禾也忍不住微微乱了些许心神。

而长意依旧答得坚定:“没错。”

“……”她默了片刻,“而你现在……说你不恨了?”纪云禾凝视着长意,眸光在黑暗之中慢慢开始颤动起来。她垂下头,心中情绪,不知该如何诉说,最后开口却是一句:“长意,你是不是傻?”

这个大尾巴鱼,时至今日,经过这么多磨难,兜兜转转,到头来,他却还是那么善良与真挚。

“你怎么这么好呢?”纪云禾问,“你怎么心地还是那么好呢?你这样……”她说着,看着长意的手,他的手掌,在此前解北境岩浆之乱时,被自己的术法所伤,手背掌心全是破了的小口。

纪云禾霎时便落下了泪来,她将长意的手掌轻轻握住。

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你会被欺负的……”

第一次,他看见纪云禾哭了,却竟好似是因为心疼他而哭的。

但其实长意心里却在想,他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心地其实也不那么善良,他……也曾险入歧途,但最后,他到底没有变成那种可怕又可悲的模样,不是因为他心性坚定,而是因为,纪云禾回来了。

就算她不认识他,忘了过往,但她还是将他从深渊的边缘,拽了回来。

长意抬起了手,抹掉了纪云禾眼角边的泪珠:“我很厉害。”长意道,“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提及此事,纪云禾忽然破涕为笑,她仰头,哭笑不得的看着长意:“没有哪个男人能把打女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长意也看着纪云禾,四目相对间,他唇角也微微勾起了一抹轻浅的微笑。

时隔多年,于远离人世的深渊海底,他们终于与对方相视时,带着微笑。

……

公主府殿中,林昊青被侍从引入侧殿之中:“谷主稍作片刻,稍后公主到。”侍从说罢话,恭敬离开。林昊青泰然坐与殿中,静静喝了一口奉上来的茶。

他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声讽笑,哪怕是现在的岁月,这宫里的茶也好得令人心惊。

不片刻,红色的人影从大殿后方行了进来,林昊青起身,还未行礼,上面便传来了一声:“行了,礼就免了,说说吧。你到这儿来的目的。说得不好,本宫便在此处斩了你。”

林昊青本来微弯的腰,直了起来,他直视殿上的顺德公主,红纱背后,她脸上可怖的痕迹依旧朦胧可见。

“公主,罪臣此次前来,是来解公主多年心病。”

“心病?本宫的心病,你可知?”

“国师府,大国师。”

顺德公主往后一仰,斜倚在座位之上,“国师是本宫师父,你却说他是心病?该杀。”

林昊青一笑:“若非心病,而是靠山,公主近日来,何须以邪法,吸取那般多驭妖师的灵力?”

“我公主府还有你的探子?”顺德公主眯起了眼睛,“林谷主,本宫不曾想,你们驭妖谷的手,伸得可真长啊。”

“为自保而已。与公主一样,我驭妖谷,四方驭妖地,在大国师的钳制之下,苟延残喘,偷活至今,莫说风骨,连性命也被他随意摆弄。朝廷之上,不也正是如此吗?”

顺德公主微微一默。

“公主渴求力量,罪臣冒死回京,便是要为公主献上这份力量。”

“说来听听。”

“炼人为妖。”

顺德眯起了眼睛,想到那人,她神情一狠:“纪云禾?”她冷哼,“她都已经死了,你还敢将她身上的法子,放在本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