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陆静淑心口一堵,又在心里暗骂陆老太太和张氏,她无意与柳歆诚多说,正想应付一句就走,那柳歆诚又似笑非笑的说话了。

“姜兄就在后面,陆二姑娘慢慢等。”说完一挥袍袖,大步出了前面的角门。

陆静淑刚才那口气还堵着,听了柳歆诚后一句话,胸中郁气又多了一股,当下好不难受。“快走!”她拉了巧慧一把,飞快的往曲径里面走,深怕走迟了真的遇见姜楠,到时候这私会的罪名可就洗不掉了。

两人一路快走,直到看见亭子了才慢下脚步,陆静淑深呼吸了几次,将气喘匀,走回去与宫六姑娘说话。她一边应酬着,一边四处扫了一眼,很惊奇的发现陆静娴和陆静秀姐妹俩竟然都不在!

想起柳歆诚刚才那番话,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好的预感。正想借故出去找找的时候,那姐妹俩又相携从前面曲径上溜达回来了。

☆、第15章 柳家故事

陆静淑出了亭子迎上去问陆静娴:“姐姐和三妹妹去哪了?”

陆静娴目光有些躲闪,低声回道:“随便走了走。”又拉着陆静淑往旁边走了两步躲陆静秀,才附到陆静淑耳边说,“你一走,三妹妹就悄悄出了亭子,我记着你的话,忙跟了上去,她见我跟着,倒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陆静淑听了就盯着她的眼睛看,发现她很有些不自在,一直下意识的躲闪,“那就好,多亏姐姐了。”陆静淑收回目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一手拉着一个,回了亭子里。

她们在花园里又玩了一会,宫大奶奶就亲自过来请她们去花厅入席。陆静淑姐妹跟着去了花厅,与众位小姐一起用了宴席,宴后还又看了会儿戏,陆老太太才带着她们告辞回家。

回程的马车上,陆静秀一直闭目养神,陆静淑就始终盯着她看,直到快要到家的时候,才开口问:“三妹妹可看见李姑娘是怎么丢了茶盏的?”

“她应该是不小心吧?”陆静秀飞快的睁眼答道,“我见她坐的滑了一下,还伸手去扶她了呢!”

陆静淑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才笑道:“原来是这样。”然后也闭目不说话了。

很快马车就进了陆家侧门,她们一起簇拥着陆老太太回房,又各自告退回去。陆静秀与陆静淑一起去正房先见了方氏,方氏问了几句就打发陆静秀回去,又叫人服侍陆静淑换了衣裳,才与她细细问起赴宴诸事。

陆静淑不想让方氏添了无谓的担忧,所以一应事端都没说给她听,只说了去宫家赴宴的都有谁,听了什么戏,吃了什么菜,又学了柳太太和姜太太叫方氏出去散心的话。

“难为她还记得。”方氏听说柳太太提起闺中旧事,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其实当年柳家嫂子是与你大舅母交好,柳侍郎原本与你大舅舅是同年,柳家与我们方家又是同乡,所以两家极是亲近,直到后来你大舅舅和柳侍郎都外放,才渐渐没了往来。”

说到这方氏又惆怅起来,柳侍郎比自家哥哥大了好几岁,当日两人同中进士,人人都说哥哥是少年英才,来日必前途无量、远超侪辈,谁料哥哥那一任知县竟做了十年,到现在还不得升迁,而柳侍郎却步步高升,如今都已升到了户部左侍郎。

柳家本是著族,族中子弟在朝为官的不少,柳侍郎如今虽是留守长安,说不得不用多久就会迁往洛阳更进一步,再反观自己家,父亲被免官,哥哥不被牵连都算万幸。方氏长长叹了口气,也难怪二弟妹这么热心问柳家的事。

陆静淑对柳家是真的一无所知,又对今日柳歆诚的态度恼火,就追问道:“听娘这么说,那柳太太岂不应是与大舅母年纪相近?可女儿见那柳歆诚年纪却不大呢!”

“柳太太比你大舅母还大三岁,今年也有三十八岁了吧。当日柳侍郎外放的时候,他们夫妇只有一子两女,这孩子应是幼子,外放后才有的。”方氏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有些羡慕的说道,“他们夫妇情深意笃,柳侍郎爱重柳太太,不置姬妾,当日在京里还曾传为美谈。”

原来如此,柳家门第好,柳歆诚长得也好,家里再有这么个好风评,怪不得陆静娴和陆静秀都拼了命的想往柳家靠。她们俩那会准是去了花园和花厅之间的通道,堵住了退出来的柳歆诚与姜楠,不然柳歆诚不会是那个反应!她们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紧,能不能不要连累自己啊!!!

还有,柳太太竟然三十八了!真的看不出来啊,她还以为是跟方氏差不多年纪呢!可是为毛柳太太那么好个人,生的儿子却那么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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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家寿宴之后,陆家安生了几天。刘姨娘脸上还有些浅浅的印记,所以一直不肯出来见人,陆静秀也就一直陪着她,没有出来惹事。张氏母女那边也没有动静,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娘你看,其实并不是市面不景气,只是外面行情变了,我们没有跟着变而已。”陆静淑将这些日子收集来的市场调查情况一一讲给方氏听,“原先长安是京城,好奢靡之风,我们卖些好绸缎不难。可现在已经迁都,那奢靡之风也被带去了东都,长安褪去浮华,大家都不充面子了,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自然就少人买了。”

而真正的富贵之家,虽然奢靡之风不改,却不会去他们这样的小铺子里采买。甚至于有些人家现在都已经不肯在长安采买,而是要去往东都,或者干脆到江南采买了。他们这样定位的绸缎铺,自然就没有了市场。

方氏愁眉紧锁:“那该如何是好?铺子里还压着许多绸缎,总不能真的关门……”这铺子是从她娘那传到她手里的,她还想传给陆静淑,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卖掉。

“依我看,不如好好挑一挑,将好些的挑出来,送人也好,给家里人做衣裳也好,买个皆大欢喜。剩下的折价卖了便是。”陆静淑把自己的打算说给方氏听,“我看咱们铺子那一条街上,生意最好的都是些吃食铺子,无论是卖酒的、做点心的、或是卖蜜饯的,个个生意都不坏,更没有亏本的。”

方氏疑虑重重:“可是做吃食,咱们没有合适的人,还得另寻。现在铺子里的掌柜伙计却都是知根知底的……”

“再知根知底又如何?铺子一直亏本,咱们也不能白养着人啊?就是他们自己,必定也不会愿意在这样没有起色的铺子里做活。”大家都要糊口,没钱途,谁还会一直坚持?

方氏对这些经营之道全然不懂,心里十分没底,于是也不应陆静淑的话。

陆静淑无奈,只得寻王妈妈问计。

“这些外面的事,奴婢也不大懂。”王妈妈面有难色,“可得叫个懂这些的人来跟太太说,太太才能听呢。”

主仆两人合计了几天人选,也没有寻到合适的,眼瞧着快到中秋,这事也没有定论,陆静淑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这日外面庄子来送土产,管事的来给方氏磕头,还带着一个老婆子。

方氏见了很诧异:“这不是五嫂子么?”

那婆子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一身衣裳虽然干干净净,却很有些旧了,她见了方氏很恭敬,回话道:“是,我们住的偏远,不进城也不知道府里的事,还是前段日子才听您庄子上的人说您病了一段时日,到现在才来看,实在是……”

“嫂子快坐,别这么客气。我也没什么大碍,已是都好了的。”方氏打发了管事,单留那婆子说话,还叫人上了茶和点心。

陆静淑在厢房听说来客了,还很惊奇,向来陆家来客人,可没有领到方氏房里的,等听说原委之后,又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才明白过来。

今日来的这婆子也是陆家族人,因丈夫在家排行第五,旁人都叫她陆五婶。他们这一支与陆文义一家颇有些远,本来也是没什么来往的。陆五婶一家务农为生,一直住在京郊乡下,两年前她丈夫生了病,家里倾家荡产也没治好。谁知祸不单行,丧事刚办完不久,就有人去圈他们仅剩的地。

陆五婶的儿子陆祈气不过,跟人争执起来,被打了个奄奄一息。陆五婶绝望之下,忽然想起夫家还有远亲在京里做官,就进城到陆府求助。

陆老太太和陆文义都不愿意管这些远亲,还是方氏心善,她那时还在管家,也有便利条件,就让人请了大夫去给陆祈看病,又给陆五婶拿了些钱,帮他们迁到了自己陪嫁庄子附近居住。第二年还帮他们出佃租,让他们能继续种地糊口。

“当日不过是想着就当日行一善,随手为之罢了,没想到他们母子还心心念念着。”等陆五婶走了,方氏跟陆静淑感叹,“你五伯母说,他们如今境况好了许多,你族兄已娶了妻,岳家是做豆腐的,因做的不赖,还常往东西两市的酒楼里送呢!你族兄也因此有了机缘,进酒楼去学手艺。”

陆静淑听了心里一动:“他去了哪个酒楼?是学什么?”

方氏笑笑:“这我倒没多问。只要有心气,肯好好学,学什么都好。”

陆静淑无力,转头去寻了王妈妈问,王妈妈又打发人去庄子上打听,过了两日才回话:“是在庆丰楼,现下跟着学拌包子馅呢!”

“他去学手艺,可与人立了契约?”陆静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