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周游不会以任何事情为借口，去令故魂忧思烦劳，可或许因为现在的心境起伏太大，使得对方看过来时，就本能开口将心中烦恼问了出来。

问完之后，周游又反应过来不对劲，立刻开口补救般的道：“呃，算了……”

不等周游自己将话收回，故魂额头细密冷汗凝聚成豆大，自额角滚落下来后，声音虽然气虚，却依旧从容道：

“我曾听人说过，成事者，擅谋用计，首需掌控己心……”

故魂说到这儿，旁边握着凌霄宝座的孟婆，手倏忽用力，却又很快收回，她反应极快的垂眸，掩去的异常，因为在场众人全都各有心思，故而并未曾被察觉。

因为心绪纷乱，同样没有去看孟婆，也就未能瞧见她异常的周游，缓缓吐出口气，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阿故，咱通俗点说呗。”

说完周游又深呼吸口气，将之前种种情绪一并压下，如往常般望着故魂时，用最为温和的语气道：“我知道你现在神魂不稳会不舒服，要不还是回深渊阵心吧？”

至少有暖玉阁榻在，虽然修复神魂缓慢了些，可到底能够持续不断的修复，不会像生灭莲台这般，需要吞噬魔气来转化的断断续续。

“大致意思就是说，对于域外天魔，你可以用手段，却不能沉迷在那些阴谋诡计的道中。”

故魂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可是她依旧强撑着道：“而放在修真界，有些时候，你手段掌控如果太过显强硬，虽然能够稳固局面，却也会便失人性。”

旁边原本听愣怔的花解语，此时像是被触动了般，忍不住点头应和道：

“是啊，一个人如果连自身情感都完全以理性去掌控的话，那恐怕她人生旅途之中，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悲欢喜怒了。”

无悲无喜或许很多人会追求，但如果对什么都失去兴趣，连情感都没有了的话，花解语觉得，那也是一种很恐怖的体验。

而旁边戴琳娜即便只是听着，就忍不住摇头：“这样多可怕啊，大白话来说，可不就是半点乐趣都没有啦？”

在花解语她们两人口中的可怕无趣，周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昔日那位洪荒始神、长生道者，现在的蓬莱宗主。

“阿故你觉得呢……”

周游望着故魂，说实话，他真心觉得从前对方就是如此。

其实恢复邪帝过往记忆后，周游也知道，月无情故而常在，在修士漫长到能够与天地同寿的岁月里面，无心无情这样是最好的。

可是此时此刻的周游早就不是昔日九冥邪帝，生而为人，他如今不管是对事物的观念亦或者对人处事的信条，都可以说已经固定成型。

就如此时，即便知道对于故魂而言，无论是对付域外天魔亦或者是对待蓬莱旧人、甚至是修真界，她想法或许一如初见时那般，并没有多少改变的意图。

否则蓬莱事变之后，身为宗主的她，无需魂飞魄散来尘封，不让域外天魔通道借蓬莱死地复起，更不必在半魂不稳的情况下，还指引、庇护周游成为蓬莱师门新任掌舵来走修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