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柳絮无法回答,放素云姨娘出来,吴淑真发善心,根本没这可能,她只好道:“姐儿要是好好吃饭,奴婢就告诉你姨娘,你姨娘高兴,说不定就来看姐儿和弟弟了。”
琇莹不哭了,重新端起饭碗,拿勺大口吃起来。
柳絮命屋里的奶娘道:“去给冀哥盛碗饭,我来喂冀哥吃。”
柳絮走到邵冀跟前,笑着哄他道;“冀哥听话,吃完饭,奴婢带冀哥和琇姐去花园里玩。”
邵冀嘟着嘴,柳絮看他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奶娘又盛上一碗饭,柳絮端着坐在炕沿边,窝了一勺饭菜,递到他嘴边,笑着哄他道:“冀哥可有力气了,像一只大老虎,张嘴,看老虎的嘴真大,一口就能吞下去。”
邵冀迟疑的张开嘴,猛地一探头,一口咬下去,把勺子咬住。
奶娘边上笑着道:“小爷和姐儿就喜欢柳絮姑娘,不吃饭谁劝都不听,就得柳絮姑娘来了管用。”
琇莹的奶娘下去吃饭,屋里就邵冀的奶娘哄两个孩子,柳絮看小丫鬟可儿蹲在地上收拾碎了的碗片,一片片地往起捡,很用心,心想,墙倒众人推,素云姨娘失势,这两个孩子多亏还有两个忠心的仆从。
吃过饭,柳絮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后花园了玩,秋后,这几日是小阳春,天气暖和,微风徐徐,不冷不热,柳絮带着两个孩子嗮嗮太阳。
邵英杰最近不忙,早早回府,想去给母亲请安,往老太太上房走两步,就停住,看天上日头,过了正午,这个时辰,老太太一般都歇晌,就掉回头,往三房走。
进上院,院子里无人,静悄悄的,邵英杰上了台阶,堂屋里珠帘撂下,里面也静悄悄的,邵英杰奇怪,迈步进门,看堂屋里无人,他脚步不由自主朝西屋走去,最近他一回来,就不有自主往东屋走,邵英杰一掀帘子,看见邵冀的奶娘趴在桌子迷瞪,那奶娘听见有人进门,强忍住困意,眯眼一看,唬了一跳,忙揉揉眼,站起身,“爷回来了?”
邵英杰问;“小爷和姐儿去哪了?”
奶娘打了个哈气,急忙捂住嘴,含糊地道:“柳絮姑娘领着去花园里了。”
邵英杰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问:“你奶奶去哪了?”
“早起听晚秋姑娘说,奶奶上街买东西。”
邵英杰大步出了上房,直奔后花园,进了花园,不知柳絮带着两个孩子去哪里,四下里寻找。
花园里的草木,几场秋雨过后,部分已凋谢,邵英杰心中徒然生出一丝凄凉之感。
他转悠了大半天,终于看见一块空地上,柳絮和两个孩子,他朝她们走去。
柳絮同两个孩子正玩捉迷藏,柳絮拿锦帕蒙住眼睛,邵冀和莹儿围在她身旁高兴地跑来跑去。
邵英杰不想扰了孩子们高兴,悄悄地走过去,躲在一棵树后,看孩子们撒欢。
这时,柳絮慢慢朝他所在之处走来,两个孩子躲在一旁,都不出声,柳絮蒙着眼睛看不见,便直直地朝前摸索,口中道;“冀哥,莹姐,都躲哪了?快出来。”
邵英杰看柳絮直奔他身前这棵大树,眼瞅着要撞上树,急忙从隐身处出来,挡在树前,柳絮双手一划拉,碰上邵英杰身体,吓了一跳,忙一把扯下蒙眼睛的锦帕,赫然看见是邵英杰。
柳絮愣在哪里。
吴淑真回邵府,吴淑真在前头走,后面跟着晚秋和两个常跟出门的媳妇,手里提着大包小裹的,吴淑真进上房堂屋里,无人,骂了句,“这群小蹄子,我若不在不知都跑哪野去了。”
直奔西屋,刚想进西屋,侧耳一听,东屋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又掉头走去东屋,晚秋忙抢先一步打起帘子,吴淑真迈步进去,就看见邵冀的奶娘在屋里,四处看看没人,问;“哥儿和姐儿去哪里了?”
奶娘答:“柳絮姑娘带着哥儿和姐儿去后花园了。”
吴淑真也没在意,刚想出门,那奶娘在身后又道:“刚才爷回来了,问哥儿和姐儿去哪里了,奴婢说跟柳絮姑娘去花园了,爷紧赶慢赶寻去了。”
邵英杰回府,进上房,都先去看看一双庶出子女,吴淑真不以为意,但跟着追到花园去,这却有点奇怪。
吴淑真迈步出了东间,对晚秋笑着道:“走,我们也去闹柳絮她们去。”
晚秋急忙把东西放到堂屋里,看主子脚步已出了堂屋,急忙随后撵上。
吴淑真和晚秋直奔后花园,吴淑真走得很快,晚秋一路小碎步疾走才能跟上。
晚秋不明白,主子逛街,直嚷累了,脚底板疼,不回屋歇着,去花园里找柳絮。
主仆在园子里绕了大半圈,才看见一块空地上两个孩子,晚秋四处寻摸,突然,她惊得捂住嘴,柳絮和邵英杰距离很近,身子都快挨上,邵英杰身体靠着树干,柳絮对面站着,手里扬着一块锦帕。
只这一瞬间,柳絮忙忙退后,蹲下身子行礼。
晚秋才松了一口气,看看奶奶,奶奶面容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吴淑真朝晚秋道;“我们走吧!”
转身施施然朝园子外走去,晚秋紧紧跟在身后,半晌,吴淑真道;“晚秋,若说柳絮心大,想爬上主子之位,你信吗?”
晚秋摇摇头,“奴婢跟柳絮同屋,平常话里话外,她盼着有朝一日能出府去。”
吴淑真点点头,“柳絮帮我不少,论功行赏,是该让她出府,还她一个自由身。”
晚膳后,邵英杰让邵家大爷找去,商量事,吴淑真坐在炕上,邵冀和琇莹在炕里玩。
吴淑真把下人都打发出去,就留晚秋和柳絮在身边侍候,这时,一个小丫鬟进来,“奶奶,灵芝的娘进来给奶奶叩头谢恩。”
“让她进来吧!”
柳絮走过去,打起里间帘子,就见一个婆子领着灵芝进门,那婆子进门便拉着灵芝跪下,端端正正叩了三个响头,“老奴谢奶奶开恩放我姑娘出府,不但没要赎身银钱,还赏了二十两银子,老奴是日夜烧香拜佛,感念奶奶的恩德,保佑奶奶福寿安康。”
吴淑真端起茶盅,一手拈起茶盅盖子,徐徐拨开水面上茶末,淡淡地笑着道:“这是你女儿的福气,我只当做了件善事,没什么可领情的。”
说吧,合上茶盅盖子,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招呼跪在婆子后头的灵芝,“过来。”
灵芝跪行向前,吴淑真把手上簪子插到她头上,“这个给你添妆!”
灵芝娘喜得连连叩头,“谢奶奶赏赐。”
灵芝和她娘叩头出去。
吴淑真缓缓呷了一口茶水,像是对晚秋也像是对柳絮道;“跟着我,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我向来恩怨分明,若我的丫鬟忠心,像灵芝她娘求我恩典放出去,我念及她的功劳,不但把卖身契赏了她,还陪她一份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