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这样!”郭哲恺泪流满面。
葛钦舟:“不过嘛,如果你能在这一届的全国青少年创意绘画大赛上拿个名次,老师就帮忙给你定做一个画板和一个爬架椅,怎么样?”
“啊哈!”郭哲恺瞬间又阳光灿烂了,“名次肯定是我的!”
“切”众人笑着嘘他。
葛钦舟提醒:“这是你们第一次参与绘画大赛,别忘了在画上签上笔名,你们可是未来的艺术家,这第一幅正经参赛的作品,说不定以后能值个好价钱呢!”
“是!老师!”学生们信心满满地继续练习去了,葛钦舟一个人走出门外,默默地点燃一根烟。
静谧寒冷的夜,葛钦舟仿佛又听见了自己离开校园时,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话——
“钦舟,你别傻了,艺术只是上流社会的消遣玩意儿,这里的人,要么穷得只剩下才华,要么富得只剩下钱。前者卖才华求生存,后者买才华涨姿势,你以为大家都是真的在做艺术吗?我们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为什么不选一条舒服点儿的路?”
葛钦舟蹙着眉头吐了口烟气,是啊,我为什么不选择和你一样的路呢?你去教那些富人家的小孩学画画,不管他们画得好画得坏,反正就是个玩意儿。
我却在这里,带了这么几个穷学生,租着屋不避雨的破房子,为了那点渺小的希望拼尽所有……
因为我不想像你那样麻木地活着啊!
当我遇见拿粉笔画飞鸟的郭哲恺,当我得知画那副阴阳眼的少年才十多岁,我心中澎湃的激动,你有吗?
……
叶禹凡睡得迷迷糊糊的,早上九点多才醒来。
他已经好多天没去上课了,父母也不管他,还替他打电话跟学校请假,这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每天都这样无所事事地在外头游荡,叶禹凡有点腻烦,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距离上一次闯祸已经有一个礼拜了,虽然叶父给他买颜料和画笔,并鼓励他在家里画画,叶禹凡却有点提不起兴趣。
他仍然画得很糟糕,每画一次,都会遭受严重的自我打击。
“我根本不是画画的料!”叶禹凡心道。
这日,他晃悠着去了以前的初中,宁城实验初中是市里首屈一指的重点初中。学校附近有一条美食街,专门是为了贪吃的学生们形成的饮食文化,宁城最有名的特色小吃在这条街上都能找得见。
叶禹凡就是想起曾经吃过的炸年糕了,那时候他还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下了学都是直接回家的。只是和同学们吃过一次,不知怎么,现在想起来特别得怀念。
下午两点,学生们都在学校里上课,美食街也显得比较冷清,叶禹凡一个人从街头吃到了街尾,把以前吃过的没吃过的都吃了个遍,他从来没觉得吃东西会让人这么心情愉悦。
距离美食街约百米处有一条河,以前放学的时候从那里经过,总能看到早恋的男孩女孩们偷偷在河堤边上散步。
此时,叶禹凡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冬末的阳光冰冷,照在枯黄的草地上却能泛起了一层暖光。
微风拂过,吹起叶禹凡额前微长的刘海,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如鱼鳞般闪烁……
江冰见到叶禹凡时,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站在河畔的少年双手插兜,瘦得像是会被一阵风吹走,他微眯的眼神透着些许忧郁,迷离地扫着那一水波麟。然后,他一步一步朝下方走去……
江冰蓦地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少年一脚踩在泥泞里是,他已经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叶禹凡只觉得自己不知不觉沉入一股刺骨的寒冷之中,但仅一秒,他就被拽离了那个冰窟。他听到身边有人喊:“你有病啊!大冬天在这种地方找死!”
叶禹凡半昏迷地缩成一团,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那个人嚷着:“擦,你是纸头做的啊!”
一阵晕头转向后,叶禹凡被抱到一架摩托车上。
江冰把他的手往自己腰上一环,似乎觉得不放心,转让自己坐在他身前,又脱下外套把他包住,然后半环半抱着踩下启动杆,唰的飞了出去。
冷风灌进叶禹凡的脖子,吹得他瑟瑟发抖,他连连打了两个喷嚏,要不是有那个人的外套,他估计自己在路上就会被冻成冰棍。
之后一段时间,叶禹凡都没办法思考,大脑被冻得麻木,手、脚、身体都在失去知觉……直到一股热水当头喷下,叶禹凡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个陌生人家的浴室,源源不绝的热水冲在他冰冷的身体上,叶禹凡渐渐停止了颤抖。
江冰一脸黑线地盯着蹲坐在浴盆里被自己冲了十分钟热水的人,他真是太无语了!
难得好心情在河堤边看看风景,却见到一个逃课的小哥,本来还想这情景真熟悉,和几年前的自己真像,要不去跟他聊聊,看要是没人罩就让他跟着自己混……却想不到丫是去寻死的!
“妈的!”江冰又骂了一句。
但说实话,这家伙长得还真不赖啊,一张脸跟玉雕出来一样白,睫毛比他妹的还长,就是五官看着有点眼熟。
“喂!你叫什么名字?”见叶禹凡已经有了意识,江冰凶巴巴地问。
叶禹凡却不回答,他挣扎着想避开兜头的热水,那水花喷得他都睁不开眼睛了。
江冰见他躲避,更是故意拿水往他头上喷,叶禹凡不断地咳嗽,颤手抹掉脸上的水珠,想透过水帘看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这家伙真是瘦得不像话啊,江冰想,刚才抱他的时候就感觉很轻了,现在一浸水,他的衣服全黏在了身上,就像一只被雨淋透了的猫,没有蓬松的毛发掩盖骨骼嶙峋,从前胸到后背的厚度就只有自己一个手掌宽。
江冰移开蓬头,叶禹凡也终于抬起眼来,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掩着那双如子夜般漆黑的眸,眼角未落的水珠跟碎钻似的,在热能灯的照射下闪烁。
江冰忽的就有些手抖,洒水的蓬头再次喷了叶禹凡一脸水,叶禹凡被呛,抬起瘦骨如柴的手臂掩着嘴咳得狼狈不堪。
江冰耳根发烫,把蓬头丢给他:“你自己冲热了,然后把湿衣服脱掉!我给你找一套换上!!”吼完这么一句话,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浴室。“真烦!”他碎碎念着,回自己房间开了空调,又顺手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床,才去衣柜里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