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绪夏你过来。”赵南挥挥手,把绪夏招过来,举起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看,像吗?”
“赵导,”绪夏跑过去,离赵南还有三四步的时候看到他手里的瓶子,硬生生刹住车,离老远朝他喊话,“你还是…那啥了吗?”
杯子里的液体澄黄透明,摇晃间似乎还能看到玻璃杯上方升腾起阵阵热气,冒出缕缕白色的烟雾。
看起来实在太像…
“想什么呢?”赵南恶心的差点把杯子扔出去,沉着脸说,“这是热啤酒,像吗?”
“哦哦!”绪夏反应过来,放心的走向他们,好奇的对着玻璃杯看了眼,“还真像啊。”
“我又兑了点水,调成这个颜色。”赵南炫耀地给她说,“你看,我拿去给他们看,谁都说特别像!”
“是挺像了…”绪夏说。
不过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真搞不懂知名导演的思维逻辑。
道具和演员都准备好了,这场在电影中至关重要的一幕戏正式开拍。
常宁听到动静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迅速冲到隔壁厕所。
教学楼的厕所使用频率高,充斥着烟味和尿骚味,老远闻着就能熏死人。
常宁非常讨要这股恶臭,皱紧眉头硬着头发冲进去。只见狭窄的男厕所里里外外围了十几个人,层层叠叠围得水泄不通。
常宁一眼看不到里面,只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高大魁梧的男生言语恶劣粗俗,充满躁怒与屈辱。楚艾低低的哽咽夹其中,支离破碎地惶惶无助。
常宁当下顾不得思考太多,拨开人群冲进去,只见楚艾跌坐在肮脏的地面上,不明液体从他身下淌过,总是干干净净的男生身上遍布污浊尘土和不明液体。
旁边有人拿着小刀和棍棒,不时在他身上割一两道,贴着楚艾的咽喉威胁。还有人拉下拉链,对准他的头发撒尿。
“楚艾?楚艾!”常宁第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急切,叫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男生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天真美好,虚怀若谷。常宁不敢靠他太近,害怕毁了这份美好。又不能离他太远,害怕有人把他玷污了。
可她离得不远不近,对两个人都是一种负担。终于常宁想要靠近他,等待他冲破黑暗凛寒绽放。
可她刚试图靠近,这朵花就要败了。
也许,是因为在她肮脏备受唾弃的生命中,不应该存在美好的人。
常宁一把推开挡在楚艾身边的男人,蹲在来看楚艾。
楚艾的眼里都是空洞,脆弱的肩头轻微颤抖着,泥污和血染红了他的身体。
“我当是谁呢,常宁啊。”被他推开的男生穿好裤子,往门外看了看,确定只有她一个人没带同伙过来,冷笑着露出淫|邪,“正好,刚才他们几个还说这小人妖带把,不好玩呢!”
“老大,”几个被常宁欺负狠了的人见有机会,纷纷贱兮兮的调侃,“我们要女的,她是吗?”
“有啥区别?脱了裤子都是一样的!”被叫老大的男生咋咋呼呼说了声,带着周围的人就要过来扒常宁的衣服。
常宁厌腻的看着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憎恶上升到了极点,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微笑面对生活。她胳膊肘向后一怼,撞掉了后面那个人的刀,捡起来疯了似的戳进带头那个人的洞里。
这般崽子混是混了点,但充其量就是学校里的小混混,没见过什么大阵仗。看到常宁这么不要命,纷纷吓得腿软,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楚艾失神好久,过来调查现场的警察把他叫起来。
意识清醒过来时他倒在血泊中。常宁被警察带走了,因为故意伤人被捕。考虑到年纪较轻,加上有正当防卫情节,应该会从轻发落,当坐牢肯定免不了。
楚艾录了口供,隔着栏杆看到常宁。
女生不再是刚见面那么眼光开朗,在阴暗的房间里萧瑟而肃杀。楚艾看着她,恍惚觉得自己羡慕的或许不是那个受人欢迎,左右逢源的常宁。
而是这个离经叛道,即使拼的头破血流也要反抗现实的姑娘。
楚艾跟常宁对坐了十分钟,没有说什么。那晚,他没有回山里蜷缩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逃避一切。而是带着常宁送他的那身衣服,搭车回到城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所有人正往上学的路上走。楚艾老远看到那两个一次又一次毁了他生活的人。
人生中从来没有这么肆意过,楚艾想也不想的冲过去,用刀刺中他们的腹部,狠狠地戳进去。
一直束缚在身上的枷锁,终于揭下来了。
周围有人认识楚艾,正想过来搭讪,看他的样子,吓得不敢靠近。
楚艾双手沾着血,没有躲,反而走到学校里,站在高高的升旗台上,打开随身携带的购物袋,从里面翻出一条艳红色的长裙,当着众人的面慢慢换上。
华丽转身,裙摆清扬。
——如果爱,请等我绽放。
“终于杀青了。”这次拍摄结束,赵南甚至整个剧组上下都没露出多少轻松,脸上满是沉重,“电影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用字幕补充吧。”
“结局是什么啊,”柳昕哭得妆都花了,颤抖地问,“只是这样吗?”
“结局,楚艾因为故意杀人被关起来了,终身监|禁。”古北点了根烟,吐着烟圈慢悠悠的说,“即使减刑,也得在里面呆到三十多岁,等他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样。”
“等他出来,这个社会更不会包容他。”绪夏望着换衣服的简冬,无可奈何地说,“杀人犯、又是个变态,比起来他可能坐牢毕竟好。”
“你以为坐牢轻松?楚艾这种情况,坐牢也吃亏。”赵南想了想说,“还不如死刑呢,他活着,没有任何愿意给他绽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