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诗蹦蹦跳跳的走到我的身边,弯下腰来,小大人一样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着围墙的方向手指朝上画了一个圈。
“你是说,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就是故意躲着不出来?”小诗点了点头,把我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我真的搞不懂了,明明就在身边,但是却不出来帮我?就为了看我上蹿下跳的求生?我的脸色沉了下来。
小诗看到了我的脸色变化,双腿一曲,一个鸭子坐坐在了我身边,抬起小脸来仰望着我,两只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瞎。”她张开小嘴吐出了一个字,然后右手握拳,大拇指和小拇指伸出,贴在脸上,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然后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你是说,瞎子打电话给你,让你旁观别帮我?”小丫头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勒个去的,这算怎么回事?瞎子让小丫头别帮我?
摸出手机,翻出瞎子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没有十秒钟,电话就被接通了,里面传来了瞎子有些变调的声音,“我说蛤蟆啊,咋的啦?让人煮啦?这时候才想起你瞎子哥。”
“别他妈跟我扯犊子,是你让小诗别帮我忙的?”这一次灰头土脸的差点出了人命,小诗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而且别人的生死她也未必放在心上,如果陆丰没及时挖出自己的眼睛让我捏碎,那么陆老头很可能老命不保。
“嘿嘿,蛤蟆,别发火啊,哥们儿还不是为了锻炼你。”瞎子嘻嘻哈哈的说着,很明显的有些心虚。
“锻炼个屁!你知不知道我们这边差点出人命!连静儿都差点出事!”我对着话筒吼了起来。
“我擦,静儿也在?没事吧!?”听到静儿的名字,瞎子的声音明显紧张了起来。
“没事,就是摔了个半死,我告诉你丫的,少给我打静儿的主意。”这个死瞎子,每次一听到静儿的名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拜托,你丫也不看看你那一把胡子,我表妹今年才十八。再说了,表妹不都是该表哥享用的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大胡子土匪了。咳咳,好吧,跑题了。
“嘿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瞎子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说蛤蟆,哥们儿可不是真的戏耍你,咱们的店,终究是两个人镇守,有时候我不在家,你就得自己一个人出去平事儿。蛤蟆,你以为以前我到处打怪升级是为了好玩儿啊,咱们做阴倌的,虽然不是上战场的兵,可是也差不多,很多东西,不逼到那个地步是学不会的。所以让你经历几次危险也是为你好。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想问问你丫的家里咋样了,结果小诗接的电话我就跟她说,如果遇到了不是很猛的东西,就让你独立应付一下,她只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帮忙就好了。蛤蟆,小诗的力量毕竟是外力,如果有一天小诗轮回去了,你还能依靠谁?咱们做阴倌的,最主要的还是要锻炼自己的本事。”
“好吧,算你狠。”尽管我知道瞎子看不到,还是隔着电话比了一个中指。“你丫的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半个来月吧,我在这边应下点事儿,马家仙儿的,得帮人家办了才能回去。有活儿你就接下,小活能整就整,大活儿整不了的就等我回去。对了,静儿真的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满脑门子黑线的挂了电话,瞎子这家伙,平时看到女人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嘴脸,怎么偏偏就盯上我表妹不放了,丫的差了快十岁了好不好,节操呢!?
“小丰,小丰……别再杀人了,别再杀人了。”不远处,传来的低低的话语声把我的思绪拉回了农家院。上半身被静儿抱在怀里的陆老头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满是泪痕的老脸看向我的方向,皱巴巴的手伸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第八十九章 军营闹鬼
在小诗的搀扶下,我面前站起身子,走到陆老头的面前,坐下。说实话,看着这个垂暮的老人,心里有几分伤感。之前的事情里,我可以很笃定的拍着胸脯说我干掉的都是坏人,他们都该死。可是这一次呢?说到底,陆丰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他只是一个被爱情的背叛冲昏了头脑的可怜男人。他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去捍卫自己的爱情,向不忠的妻子和玩弄他老婆的男人们复仇,如果把故事的主角换成我和田甜,我可能也会发疯吧。
“老爷子,没事儿了,陆丰,他,他走了。”看着眼前萎靡的老人,心中的唏嘘更重。陆丰在最后的时刻喊得不是“你们给我等着”“我要报仇”之类的,而是“救救我叔叔”。他的弱点,就在那一双眼睛里,如果他没有主动挖出来,我根本就想不到那才是他的死门,只要给他点时间,他是一定可以恢复过来的。可是为了救自己的叔叔,陆丰亲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睛。就这一点上,我佩服他,陆丰算得上是一条汉子。
“哼哼,走了?年轻人,你就别骗我老头子了、”说话的同时,老头把脸转向了我,老泪浑浊,让人看着无比的心酸。“我老头子保管了那本册子四十年,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印在了脑子里,那些伥鬼是不会听小丰的话的,他们只会把被诅咒人眼里看到的死相做为命令。”老头看了一眼那边悠悠转醒的艾连,叹了口气,“他没死,我老头子也没死,那么死的,肯定就是小丰了,对不对?”老头用一种希冀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想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没做声,点点头,又摇摇头。古人说奸近杀赌近盗,奸情自古就容易出人命,希望那些男男女女们,尤其是已婚的那些,管好自己的裤裆,别再让这种惨剧重演了。
陆老头的伤,没有大碍,就是后脑勺上多了个包,静儿扭了脚,艾连的脖子上被勒出一圈红印,总得来说,这一单买卖还真的是万幸,没有太多的人员伤亡。艾连回到店子里之后,在告诉大家事情解决了之后,退了那几个qq群,然后按照静儿这个伪伪神棍的指点,改了一下店里的风水布局,也算求个心安。后来听说那个群里的好多人都退了群,并将这件事散步了开去,至于是不是有人信,那就不知道了。
这一单生意,艾连给了我五万块,我自作主张的给陆大爷送去了三万,老头当时说什么都不肯要,最后我直接丢下钱跑了。剩下的两万我留了一万在店里,又分给白冰和静儿每人五千。一开始我还以为白大美女会以“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人民警察的天职”来推辞,谁想到这娘们儿只是接过去点了点,不屑的翻了我一眼,跟我说,“就给这点儿加班费,也太抠门了吧。”
之前跟我们通电话的那个迷失,在事情完结后的第二天赶到了江东市,我有点想问问他,他这个迷失是不是“迷路的迟来大师”的意思。好在事情总算是解决了,白跑一趟就白跑一趟吧。
不得不说,开门红是个好兆头,迷失临走的时候,说他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了,而他的一个朋友最近正因为类似的事情而焦头烂额,他问我要了电话号码,说回去以后让朋友来联系我,于是,今天,一个面容刚毅,身板硬挺的男人站到了我的面前。
“你好,我叫陈诚。”男人很是礼貌的伸出了手,我礼貌性的伸手跟他握了一下,这个人看上去不到四十,手上很多老茧,但是看气质和衣着又不像是搬砖的民工兄弟,也不知道这个迷失介绍来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有时候你可能觉得揣测一个人的职业和背景并不重要,但是瞎子告诉我,对我们这行人来说却是非常的重要,对于不同的人,你要用不同的态度,不同的手法去跟他接触。
有些人会非常谦卑的来找你,点头哈腰的,想求你帮他办事,这种通常都是很迷信的,以农民居多。对这种人,你就要温和一些,让他觉得你实诚,没有架子,办好了事,也乐意出去给你传名。还有些人趾高气扬,一副老子用钱或者权砸死你的架子,对这种人,你越是装孙子,他越是牛气。所以对这种人,你就要高傲起来,狠狠的抽丫挺的脸,让他觉得你高深莫测无所畏惧,他才肯服你,否则办事的时候,少不了给你提个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类的劳什子规定出来。
“沈先生,我不需要喊你大师吧,看你的年纪,估计我喊你大师,你也不适应。”他谢绝了我递过去的烟,从兜里掏出一本证件递给我。
那本证件居然是一本大红色的军官证,陈诚,长明市驻军某部独立团一营大尉营长。旁边,还配着一张陈诚本人的军装照片,显得很是英武。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迷失,到底是给我找生意还是给我找麻烦啊。
在中国,有两种部门通常是建在乱葬岗上的,一种是学校,另一种就是军队。这么搞的原因有两个,首先就是乱葬岗的地价是最便宜的,把这种半公共设施一样的国家财产建在乱葬岗上比较省钱。另一个就是震慑。学校和军队,都是年轻人汇聚的地方,阳气旺盛,一般的阴煞之物避之唯恐不及,不会随便出来捣乱。
当然,这里说的只是一般的,有一些还是要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发生在学校里的鬼故事特别多的原因。
而相对于学校,军营里的鬼故事就要少很多,因为军人不光有阳刚之气,还有一股学生不可能有的杀伐之气。可是一旦军营里开始闹鬼,那就必然不是普通的鬼怪,恐怕普通的红衣都不敢在那里闹事啊。
“陈营长,失敬了,叫我沈浩就行,先生什么的,跟大师一样,别扭。不知道陈营长这次来找我,是公事还是私事啊?”在我心里,真的希望他是因为私事来找我,公事的话,那就真是麻烦大了。
“哦?怎么你们都爱问这个问题?”看来,我不是他找到的第一个阴倌,也不是第一个问他这问题的人。“之前我也找了两个据说有点本事的先生,可是他们一听说我是公事,就都缩卵子了,不知道沈浩兄弟敢不敢接这个活儿啊?我听说你们这个冰玉斋也是刚开张,不过既然能开在这种地方,应该也是有点政府背景吧,如此门庭冷清,肯定是还没打出名头,能搞定我们这个案子,对你们应该也会有不小的好处,你说呢?”
果然,当官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子,一上来就给我分析起利害关系来了。不得不说,他说的没错,想要搏出位,就得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要狠。
“陈营长,您也不用给我戴高帽,我自己吃几碗干饭,我自己清楚,您还是先把事情给我说说,让我听听是怎么回事,咱们再做决定吧。”我倒了两杯茶水,递了一杯给他,心中却在想这次一定不能做冤大头。
“好吧,那我就大概给你说说。”陈诚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我的军官证上也写了,我所属的部队,驻扎在长明市,但是营房的地址选的比较偏,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你知道的,这种地方通常都不太干净,遍地都是山坟。当年修营房的时候就出了不少事,先是一个战士被墙头上掉下来的砖头砸死,然后又是另一个战士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电线被电死。再然后,有个士兵不小心掉进了搅拌机里,被活生生的绞成了一堆血肉泥。”陈诚叹息了一声,“都是好小伙子啊,谁知道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营房的工地上,真是讽刺。”
第九十章 营盘里的怪事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应该不是这几天吧。”陈诚那支部队也是一只老部队了,我也有点耳闻。
“嗯,这事说起来也是发生在五六年前了。”陈诚又是一声叹息,“那时候,我还只是个连长,中国这地方你是懂的,我们走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唯物主义路线,封建迷信什么的,一向都是不能碰触的禁忌。所以当时尽管死了七八个战士,团里也没有张扬,追了几个二等功,加了个烈士头衔,外加一笔抚恤金,就把战士家属给打发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封建迷信?对,是封建迷信,丢尸体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是封建迷信?还把毛大师从省城请来,还给瞎子置办店铺。这帮破逼玩意儿就是这样,把我们这些阴倌当成夜壶,尿急了就拿来用一下,用完了还要喊一声爽,没尿的时候,恨不得让我们有多远滚多远。
“去年。”陈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些东西原本是不该跟你说的,不过你的店也有政府背景,我就不瞒你了。现在说是和平时期,没有战争,其实我们跟周围国家的摩擦一直就没有断过。大前年,我们和西南边的一个小国展开了一次争夺边境的拉锯战,团里去了一千多兄弟,只留下三个连看家。谁也没想到,那这时候开始,就丢人了。”
“丢人?打输了?跟哪儿打的?”虽然说我有的时候对某些部门很不满,但是小哥儿我还是一个爱国青年,保家卫国本就是很热血的事,现在一听说丢人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是打仗,咱独立团打仗还没丢过人。我说的丢人,是那帮新兵蛋子丢了。”陈诚又是一声叹息,“队伍走了之后,留下的三个连没有出什么事,但是每年新兵入伍的时候都会有几个新兵失踪。”
“失踪?还几个?不是当了逃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