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贵妃居然派正等蠢人监视自己,也是脑袋里灌油漆了。
是,她昨日揍完小扇子,确实对他说,自当她不知晓,让他该赚银子接着赚,但是他是不是有点忒明目张胆了?
她索性朝小扇子勾勾手指,命道:“过来,帮我刷墙。”
小扇子昨个被她开了瓢儿,此刻头上裹着脏不拉几的破布条。没想到刚“开工”便暴露行踪,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一边小幅度摆手,一边悄声道:“我,我不去……过去还叫监视吗?一旦那边儿的人追问起来,我就露馅儿了!”
“你是不是傻啊?像你那样跟晾衣杆儿似的找地儿一戳,属于最缺心眼儿的监视手段,段位高者,会利用各种方法接近被监视者,再逐步博取被监视者的信赖,从而获得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倘若叫别人瞅见,只会夸你机灵!”
花响无奈摇头,吃什么不干净东西长大的这是。
小扇子抓了抓破布条,不慎碰到伤口,疼得咧了下嘴角。
“好,好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只要能赚到银子救我妹,让我干啥都行。”
他谨慎地蹭到花响的身旁,见她暂时没有出手的意思,抓起粉刷帮花响干活。
“你妹怎么了?”
小扇子指尖一顿,黯然道:“我家穷,娘又病了,爹打算把妹卖到窑.子里去,是窑.子!不是青楼。”
窑子与青楼虽然都是烟花巷柳,但是性质大不同。青楼是风流才子、达官显贵雅集之所,里面住的是才貌双全的艺伎,前去谈情说爱的多过于寻欢作乐。窑.子则是纯粹的泄.欲之地,三教九流,肮脏污浊。
花响应了声,缄默良久,道:“给你爹多少银子才能让他打消这混账念头?”
“我爹是个烂酒鬼,否则也不会把我卖进宫当太监。”
“你的意思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妹嫁去好人家?”
“是呢,但是我家的名声从街头臭到接尾,谁敢沾啊。”
而后,经过一番认真的交谈,花响初步感觉小扇子心眼儿并不坏,其实就是穷闹的。当然,花响与小扇子东拉西扯,并不是真的热衷,话说她还自身难保呢,哪管得了那些破事儿。不过,若是能把此人留为己用……虽不能办啥大事儿,但是跑跑腿儿没问题。
夸叶乘风是指望不上了,因此她需要人,一切可以助她逃离后宫的人手。
“让你妹进宫呢?是不是你那酒鬼爹就没辙了?”
“宫女?女侠您可别逗我了,女子入宫需要经过层层筛选,我妹大字不识一箩筐,又不善歌舞不会刺绣,送银子都进不来。”
花响不再接话,默默记下小扇子家的地址和妹妹的姓名。
……
扯闲篇儿扯到午饭时间,小扇子看她行动不便,主动帮她取来馒头和咸菜。
小扇子这样做,心中自然也有小九九儿,只要监视对象不告发自己,他便可以从媛贵妃那边儿赚到足够多的银两,由此填补酒鬼爹这个无底洞。
“对了,媛贵妃为何会差你这种笨蛋来监视我?”
“……因为我跟她身边的红人小红有些交情。”
经花响深入打探,原来小红是媛贵妃的左膀右臂,估计小红没少帮媛贵妃使坏吧?因此那些被整治的妃嫔们,将怒火反击在小红的身上。有一次小红遭到蒙头毒打,小扇子那时刚入宫不久,还不知晓遇到这种事儿应该绕道无视,于是一声大喝,吓跑蒙面的打手。而后,媛贵妃亲自打赏小扇子,并将他安排在劳役之地。
后宫,是个没有眼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地方,所以各宫妃嫔会在各个角落安插自己人,不怕没用,就怕没有。
花响啃了一口馒头,因为馒头太硬,硬是把头甩到墙壁的方向才咬下来,她一边使劲儿咀嚼,一边闲聊道:“你说你在这附近干活儿三年有余,那我问你,谁死在这面墙前面了?”
小扇子同样甩着脑瓜啃咬馒头,不以为意地回道:“听说是一个打扫御书房的太监,三更半夜让人给捅死了。我没见过,听别人说长得挺俊。”
“御书房的太监?谁杀的查到没?”那不就是陌奕宗身边儿的人?
“嘘……”小扇子凑上前,附耳道,“没看见墙上用血写成的‘妍’字么?传言此事与李贵妃脱不了干系,因为李贵妃的本名叫李瑞妍。”
李贵妃的父亲乃是本朝监察御史,位居正二品,主要负责监督朝廷以及各地官吏,是数一数二的大官儿。
“哦,陌……圣上怎么处理这事儿?”
“李贵妃为圣上生了二皇子,她爹又是位高权重的监察御史,不过是死个无权无势的太监,难不成还要李贵妃给太监偿命吗?”
花响不由愣了下,因为她曾经只是听惠儿随口提及有这么一号人物,也知晓她是二皇子的生母,但是自打花响入住后宫以来,李贵妃不仅从未找过她的麻烦,甚至连面儿都未露过。
按兵不动,伺机待发?嗯,既然这位李贵妃的身上背着不明不白的血案,还是小心提防为妙。
……
暮.色.降临,小扇子也到了该复命的时候。小扇子其实也不傻,临走前,询问花响应该在媛贵妃面前说起今日闲聊的哪部分?
花响打个哈欠,故作漫不经心地引导道:“该怎么说怎么说呗,譬如,方才聊到的杀人案,生下二皇子的李贵妃,估计这件事儿就能让你捞到一两银子。”
“真的?!”小扇子眼前一亮。
“倘若赚不到一两银子,我给你补齐。”她斜唇浅笑,目的也是在试探媛贵妃,倘若那女人心里没鬼,自然不在乎自己在追查纵火案一事,反之,听闻小扇子在自己面前聊起其他“坏女人”便加赏,可见心怀叵测。
不过,纵然确定幕后黑手是媛贵妃也很难下手,因为她的父亲曾担任太子太傅,也就是教导太子军事政务的老师,虽说位尊职虚,但毕竟是陌奕宗的恩师,加之纵火事件有惊无险,因此未必会秉公处理。
花响攥紧拳头,恶人自有恶人磨,刚巧她算不上好人。
天色全黑,她环视静谧的四周,更重要的问题是……去哪睡觉啊?
正发愁,耳畔传来有别于风声的动静儿。
她静下心,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猝不及防间!转向东面,惊见一道黑影犹如闪电般划过眼帘。
“谁?!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