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江从小就总听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世上的一切坏人老天都自有安排。”这话说的人多了,好似就成了真的。可柳慕江看了这么多年,却不免失望。天网密密,可坏人究竟落的什么样的下场,追究的人却已然没有了,但话却依旧在传,一代接一代。
柳慕江信天理常在,却更信事在人为。
这十年,李家人过得如何柳慕江不得知,可她却深知陆雱受着的百般煎熬。天寒地冻这几个字说来只是形容,可有谁能比陆雱感受得更深;人情冷暖是真,又有谁能比陆雱体会得更真。
柳慕江把文件装进包里,看着身边的陆雱,问他:“你准备好了么?”
陆雱对着镜子系好了衬衣上的最后一颗扣子,拿起了她手里的黑色大衣穿上。
“走吧。”
*
工作日的商业区,比休息日清闲了不少,马路上的景,从食人鱼群变成了稀稀疏疏的沙丁鱼。
热闹总是消失的很快,上一秒的热闹过去,下一秒就是清冷。人间就是如此,白黑交替,悲喜不通。
酒吧还没开始营业,窗户上的帘子都落了下来,屋里只亮着几盏装饰灯。柳慕江拉开了酒吧的门,一抬眼就看到了墙上正对着门的那幅画,巨大的羽毛翅膀。这幅画从走廊的墙上被移到了门口,一团朦胧的黑色乍眼得很,和门口的其他配饰毫无共通之处。
柳慕江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幅画。现在她再看这幅画的感受,已与前两次看它时截然不同。柳慕江初次看被这包裹在羽毛里的女子时,只觉得她那双眼好看极了,盈满泪水,却依旧顾盼生姿。那时她便猜,画这幅画的人,一定对这画中的人有异样深的感情,才能把她眼中的每一丝情绪都画的入木叁分。
现在她已经有答案了,画这画的人,确实对这画中的人有异样深的感情。
柳慕江歪了歪嘴角。
“你这次约我,不会是为了买画吧?”李江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他从中间的过道走来,黑暗迎着门口透出来的那一点光,使他的脸逐渐变得清晰。他还是那副样子,风轻云淡,玩世不恭,好像世上没什么事值得他忧愁。
可惜,柳慕江现在知道了他的忧愁。
“这画中的人,是你的姐姐,李江南对吧?”柳慕江这话是问句,可话中的意思却是肯定。
李江北的脚步在距离她还有几米的地方停住了,室内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