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受了很严重的情伤,毕竟他平日里可是把时渺渺捧在手心里宠,把自己整个弄得跟一免费保姆似的,事无巨细照顾地无微不至,生怕他姑娘受一丁点委屈。
一个曾经的性冷淡做到这种地步,可见喜欢到什么程度了。
韩流叹了口气,拍了拍景衍的肩,语重心长道:“不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么,毕竟即将面临异地恋啊啥的,这种情况其实挺常见的,不要太难过,错过你她会后悔的。”
“你他妈给我闭嘴!”
景衍倏然暴躁地低吼了一嗓子,额角青筋突突地跳,惹得周围的同学胆战心惊地看过来,方圆几米安静如鸡。
他烦躁地撸了一把蓬松的短发,倚在座椅里捏着手机,雁峰山小狼王的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傻逼似的跑去书法班接她放学时发的。
你怎么还不来……
景衍喉结上下滑动,扫了眼屏幕上方的时间。
毕业典礼八点开始,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他的小姑娘仍然没有出现。
不是说毕业典礼见么?
景衍闭了闭眼,静静地想,也或许,他家崽又赖床了呢。
毕业生代表发言环节本来邀请了两位品学兼优的学霸,一位是万年雷打不动的许温言,另一位是阮伊人,然而许温言家里前两天临时出了点事,他毕业典礼都没办法参加,年级主任最后把这一空缺名额给了景衍。
多么丧心病狂的决定。
一中打架斗殴旷课成瘾的年级大佬,一言不合把隔壁班扛把子踹到肋骨粉碎性骨折的校霸,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景衍凶名太盛,以致于众人经常忘记,这个考试永远在最后一考场,名字都要监考老师收试卷时怕弄错帮忙填写的垫底学渣,在高三下半学期学习成绩扶摇直上如有神助,夸张地有点传奇。
他上台的时候底下掌声雷动,因为有传闻大佬被转学生甩了,此刻仰慕着大佬的女孩们格外兴奋,正式毕业也更胆大了,尖叫声不绝于耳。
景衍面上淡淡的,本来余静找到他的时候,他自己都乐了,下意识要推拒,但想到他的小姑娘坐在台下仰着巴掌大的白嫩小脸儿,微微歪着脑袋认真听讲的模样,他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然而他的小姑娘没来。
麦克风和报告厅的音响将他低沉含沙的嗓音无限扩大,景衍眸色带着微深的阴郁,视线越过满座的众人看向图书馆的大门。
他像个小姑娘似的幻想着偶像剧里的情节,或许某一个瞬间,崽崽会突然推开那扇门……
依然没有。
景衍心里下了场雨,你说过的吧,不会不要我的。
*
时渺渺一屁股坐在长满青苔的巨大岩石上,摸了摸干瘪瘪的小肚子,气喘吁吁地仰起头看向颜清。
“发福蝶,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逆着光,颜清一半侧脸隐匿在阴影里,看不甚清表情。她穿着黑色长靴,抬腿踩在时渺渺身侧,将腰侧的水壶取下来喝了一口。
带着刀疤的颈子绷成一条直线,唇角的一滴水沿着下颌流进黑色衣领里。
时渺渺砸吧砸吧嘴巴,朝她伸手,“我也要喝水。”
颜清垂眸,小姑娘湿漉漉的大眼睛清澈如一汪湖水,软糯糯的嗓音棉花糖一样甜,似乎总是奶声奶气的,比她小很多的小手举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饿吗?”颜清把水壶递给她,微沉的嗓音有些粗糙。
时渺渺两只手抱着水壶咕咚咕咚喝水,抽空点了点头。
前面有棵苹果树,颜清抬手,手指凌空微动,一颗饱满圆润的大红苹果稳稳握在她掌心。
“哇,腻害!”时渺渺捧场地啪啪鼓掌。
颜清嗤了一声,拿衣服随便擦了两下递给她。
时渺渺有点迟疑地接过来,鼓了鼓嘴巴,没咬。
以前她摘到果子差不多也是这样简单蹭两下就吃的,可阿衍教她要好好清洗才可以吃。
“啧,这么娇气。”颜清弯腰,水壶里的泉水所剩不多,她单手搓洗了几下重新递给她,“干净的,吃吧。”
时渺渺笑嘻嘻地抱着抵她半张脸大的红苹果啊呜啃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呜弄道:“谢谢。”
颜清勾了勾唇,伸长将她从岩石上拎下来,“边走边吃。”
山路陡峭崎岖,稍有不慎就会坠落谷底,越往前走路越险峻,雁峰山小狼王才发现自己是有点恐高的。
她有点害怕,哎呀了一声,“要是你能背我飞过去就好了。”
颜清走在后面护着她,闻言沉默了片刻,嗓音透着沁凉的冷意,“你觉得我还能飞么?”
时渺渺惊觉失言,紧紧地捂住嘴。
她右臂基本废了,妖身羽翼被穿透,翅面破碎不堪,左半边翅膀伤得轻一些,但根本无法保持平衡,自己都飞不起来,别说背她了。
后半程一路尴尬的沉寂。
翻过三个山谷,遇到溪流的时候接了一壶水,妖的脚程比寻常人类快一倍不止,即便是在颜清重伤未愈的情况下。
终于停下的时候,时渺渺才知道,颜清带她来的是陵园。
阴阳蝶一脉所剩族人不过寥寥,颜清侥幸活下来,并在族人的帮助下成功逃脱出那片管辖区,虽然躲过了被奴役□□的命运,但这两百年来她活得好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