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好一对黑心肠的主仆,不说自己拎不清身份,贪得无厌,自取其辱,倒赖夫人不慈!当初夫人就不该同意你们这对奸猾的主仆进府,放任你们在府外自生自灭才对!

我告诉你,三姑娘和刘大人的婚事已板上钉钉,只要三姑娘还有口气儿在,就算是抬也要进刘府的门咽气儿,你还是趁早叫三姑娘认命正经,莫说装死,便是真死了也是没用!”

“我们姑娘是真的病重了,求求妈妈行行好……”

云妈妈又哭了起来,乞求声不断传来,屋中苏璎珞却闭了眼睛,努力从记忆中理清头绪。

原来这苏璎珞是穗州知府苏定文外室生养的女儿,四岁时,生母因生弟弟血崩过世,这才和弟弟一道被老爷领回了苏府。

苏定文竟置有外室,而且还是青楼妓女出身,且孩子都养这么大了才带回家来,其夫人苏宋氏自然心恨难抑。碍于妇德,她不得不允了这一双儿女进门,可想而知,苏璎珞姐弟进府自然被宋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苏璎珞进府十年,宋氏费尽心思不仅将她养的怯弱怕事,无能愚蠢,最是糊涂的性子,并且一闲暇下来,就变着法儿地以折磨苏璎珞为消遣娱乐。

苏璎珞不敢反抗,每日打掉牙往肚里吞,熬着日子。如今她眼见就及笄了,嫡母却一点给她议亲的意思都没有,看样子竟是要生生误了她。

苏璎珞原本能忍着受着,不过是奢望有一日长大了出嫁了,哪怕是说个贫寒门户,也算有了自己的家,熬到了头。可如今才知到底是她太单纯,将嫡母想的太心善了。

奢望成了泡影,年幼的弟弟也依靠不了,以后真要这么暗无天日地过下去,连个头儿都看不到,苏璎珞慌了,日日地以泪洗面。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也咬人。见实在没了活路,苏璎珞和乳母云妈妈才动起反抗的心思来,倒真被这对软弱的主仆想到了一个法子。

却原来宋氏出自京城的定远伯宋府,其家中嫡亲的大姐嫁进了平邑侯府,做了侯夫人,其嫡长子平邑侯世子乔恩岷奉母亲之命前来穗州府给姨母宋氏贺寿,如今正客居在苏府望春院中。

听闻这个平邑侯世子很是温文尔雅,丰神俊朗,文采斐然,可谓青年才俊的代名词,而宋氏也对这个侄子非常宠爱。

苏璎珞人虽怯弱没用,一副皮囊却肖似生母,其生母曾是名动江南的花魁,容貌自是顶顶好的。云妈妈便想着,倘若苏璎珞能得平邑侯世子青睐,给乔恩岷当个妾室也是好的。

想必乔恩岷求到宋氏面前,宋氏也不会拂侄子和平邑侯府面子的,到时候她即便不愿就此放过苏璎珞也得放手。苏璎珞真要进了平邑侯府,对其弟苏景华也是个助力。

苏璎珞是个没主意的,听云妈妈一提,左右已走投无路,想了想便一咬牙拼了!

许是这对主仆平日实在不顶用,宋氏根本没防备两人会突然反抗,竟就真让苏璎珞寻机接近了乔恩岷。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后乔恩岷给姨母请安时,便试探般向宋氏提了下苏璎珞,宋氏一听脸就黑了,敷衍过乔恩岷,没两日便给苏璎珞说了一门亲。

却是给苏老爷的上峰通政使刘望山当继室。这刘大人今年五十又八,比苏璎珞的父亲苏定文还要年长二十岁!

苏璎珞花一样的年纪,怎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当夜便干脆一根白绫上了吊,好在被云妈妈发现的及时抢救了回来,却以忤逆嫡母之罪被扔到了荒院闭门思过。

苏璎珞本就万念俱灰,这下子更是发起高烧来,其结果便是正牌的苏璎珞熬了两日香消玉殒,再睁开眼那躯体中已是来自现代的强悍灵魂——苏珞。

忆及这些事来,重生的苏璎珞有些暴躁,没想到她前世被小三所害,重生后竟变成了小三的产物,这还不说,本尊居然是因立志要做小三不成,绝望自戕的主儿……

老天爷啊,有你这么玩人的吗!

“啊!”璎珞正理着思路,突闻外头传来一声惨叫,正是云妈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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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第一战

云妈妈的声音传来,苏璎珞的心便蓦然一缩,有股隐隐的酸涩揪疼传遍全身,她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残留意识在作祟,不由蹙了下眉,拖着虚弱的身体下了床。

云妈妈是本尊的乳娘,也是这府中唯一给了本尊亲情温暖的人,即便不为这份情意,她的人也不容别人欺辱一星半点!

前世时,她苏珞护犊子可是出了名的,更何况,如今苏璎珞的处境,别人给上一拳倘若再无声无息地生受了,以后她也甭想再在苏府内宅里活了。一味退让,只那些跟红顶白的奴才便能将她撕成碎末。

六月初夏,一夜细雨,清晨朝阳初升,天霁云开,云蒸霞蔚,此刻太阳已高挂,空气中却还涤荡着迷濛烟色,水雾氤氲。

苏璎珞靠在门板上,冷眸瞧着院中。

这是个荒芜的院落,荒草长满了院角,院中地上铺着的青石砖头不少都缺损翘起,因淋了雨,显得泥泞起来,此刻云妈妈就跪在院门不远处,正拉着一个婆子满脸泪水地哀求着。

云妈妈满身泥污,脸颊红肿,五指印子分明,腮边蜿蜒一丝血迹,万分凄惨。而那婆子穿着一件墨绿色湖绸比甲,正撕扯云妈妈的头发欲将她推开,她手腕上挂着一只盈绿的镯子,瞧着那玉质水头竟比苏璎珞腕上的镯子好上数倍,更不肖说婆子头上插着的那一双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的赤金喜鹊登枝簪子了。

周大家的!人称宋妈妈,大夫人陪嫁周大的媳妇,内院管事婆子,宋氏身边的得力人。也是她想要杀鸡儆猴最合适的人选。

很好,真的很好呢!

待脑子中闪过这些讯息,苏璎珞勾了下唇浅淡地笑了。

“妈妈,求求你……”

云妈妈还在哀求,声音凄切,宋妈妈却毫不心软,扯着云妈妈的发髻揪着她的头发将人往远处撕扯,厌恶地嚷着,“快给老娘拿开你那脏手……”

“乳娘……”

细弱的声音传来,像天边散不去的烟雨,微薄却打断了云妈妈两人的拉扯,两人随声望来,见苏璎珞一件单薄的夏衫依着门柱怯生生望着这边,不觉皆是一愣。

云妈妈先一步反应过来,爬起身来,连滚带爬地便到了苏璎珞近前,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又惊又喜之色来,她生生止住哭声,抹了把眼泪,见确实是自家姑娘站在眼前,并非幻觉,这才眼泪吧嗒吧嗒地又涌了出来,一把将单薄的苏璎珞给抱在了怀中。

“姑娘……姑娘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粗布衣裳,有些扎脸,云妈妈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泥土气儿和磕破额头的血腥味儿,可这气息却令璎珞心头一暖,抬手安抚地拍了下云妈妈颤抖的背脊,轻声道:“妈妈,别怕。”

这厢云妈妈还激动不已,感谢老天开眼叫病的奄奄一息的姑娘好了起来,那厢宋妈妈却越发觉着璎珞是在装病避祸,反抗宋氏的安排,瞧着眼前一对抱成一团装可怜的主仆,她也不走了,反转身上了台阶,满脸刻薄和讥诮地冲璎珞敷衍地福了个身。

“奴婢给三姑娘请安,奴婢看三姑娘气色再好不过了,怎就有那无事生非的硬要说三姑娘病的快死了呢。三姑娘听听,这可是一个奴婢该说的话?诅咒主子,这知道的是三姑娘太过慈和,纵的刁奴欺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苏府是那等没规矩的人家呢?”

苏璎珞推开云妈妈,道:“宋妈妈说的是,我是苏府的正经姑娘,以前不懂事,堕了苏府的颜面,以后自是要端起姑娘架子,再不叫苏府因我蒙羞。谢谢宋妈妈提点于我,也谢谢这几日妈妈的悉心照顾。”

宋妈妈不想苏璎珞没像平日一般抖若筛糠,慌若惊兔,竟还镇定自若地说了这一长串的话来,当下便有些发愣,总觉着今儿这三姑娘有些不一样,可又听苏璎珞语气绵软,分明是妥协屈从了,她面上便又露出了不屑,冷哼道:“三姑娘知道分寸便好,这人最怕不本分,本是茅坑一块臭石头非要将自己个儿当成那美玉,岂不平白惹人笑话!”

云妈妈听宋妈妈竟当着苏璎珞的面骂她是块茅坑的臭石头,而姑娘听着竟含笑生生忍了,她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泪涌的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