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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议论着,青桐面色已有些不大好看,只不待她想出什么对策来,璎珞已然又回道:“青桐姑娘离开迟家敢问迟大公子可曾赠予财资之物?”
青桐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她觉得自己万不能说实话,眼珠子转了下正准备说些不尽不实的话,岂料璎珞却又道:“今日青桐姑娘的一言一语想必都会传到迟大公子的耳中,这财资之物若然姑娘说的出处太大,怕是容易让迟大公子对姑娘生出什么误解之心来,所以姑娘还是三思而答才好。我问你,迟大公子可曾赠给姑娘宅子田庄铺子?赠了几处宅邸,几座田庄,又有几个铺子?”
青桐脸色彻底难看起来,她没想到璎珞会问的这样细,她本想说的含糊一些,可如今却是不能了,一时只得答道:“是有宅子,有……有三处……田庄,田庄有两个,铺子……铺子也是有的……”
青桐一言,四周便响起了抽气声。寻常人家放了通房离开,也多是要给些嫁妆以备人家离开后生活再嫁的,可便是再宽厚的人家至多也就是给赏赐些金银,给个小宅子也便不错了。
像这青桐又是给宅院,又是田庄铺子的,那可当真是不曾有过的。更何况这迟家给的田庄铺子还不止一个,这简直比寻常官宦人家小姐的陪嫁都要丰厚了。
可这女子却还一副被薄待了,一副离开迟家无以生存的模样,这就太过了。
璎珞听青桐这样说却是没什么吃惊的,迟璟奕的性子她还是多少了解些的,这青桐既然跟过他,想必他也是不会亏待了她的。迟家又富裕,会给田庄商铺的也是璎珞意料之中的事。
像她这样的侯府庶女出嫁,若然苏定文不私下贴补,公中也不会给陪嫁田庄和商铺,迟璟奕给青桐的嫁妆俨然已非常体面了,也莫怪周围一片抽气之声了。
更何况,既然连田庄铺子都有,想必更不乏金银之物,这姑娘在迟家多年得到的赏赐之类的只怕也有不好,必然也是允了她一并带走的。这样一看,这青桐的身家当真就不凡了。有着这么些家财,却口口声声说活不下去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时间再也没人帮青桐说话了,四处都响起了各种鄙夷的冷嘲谴责声。
“这通房实在太是嚣张,心眼子也太坏了些,这般哭哭啼啼的装模作样,实在令人作呕。”
“主家如此厚待,离了主家却反过来咬上一口,实在卑劣,这不知道的以为迟家大公子是个多薄情寡义又不孝之人呢。”
“历来只听说过主母为难妾室通房的,没听说过这被打发了的通房还能为难到正经主母头上的,这女子当真是贪心不足。”
“这样不知廉耻的,也莫怪被迟大公子早早打发了,如若不然还不得成为祸家之源?”
“是呢,没听说过,就因为被打发了,便要搅合的旧主婚事不成的,这样的就该一通板子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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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此的都是正经夫人们,原本偏向青桐,也不过是因青桐是弱势的一方,又是长辈所赐伺候多年,被打发了难免让人觉得璎珞不贤,不容人。
此刻弄清楚这青桐就不是个好的,正室夫人们哪里还会为她说话,只同仇敌忾,恨不能将青桐这样的贱人给撕成碎片才好。
更有几个丫鬟忍不住往青桐身上吐唾沫的,此消彼长,对璎珞自然也多了两人同情和维护,望向璎珞的目光也越发赞许起来。
那青桐见形势急转,禁不住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哭着道:“不是的,就是因为公子给的嫁妆之资太重了,我一个孤女根本就守不住,没离开迟家多久便险些被谋财害命,这才求到姑娘面前的。”
此刻青桐说这种话,众人又怎么可能相信,只对她这番又哭又闹的模样愈发不耻起来。
“哼,这里可没有爷们,这般哭哭啼啼却不知是给谁看的!”
“说的是呢,只听说过嫌主家给的嫁妆少的,倒没听说过因主家太过宽厚,给的嫁资太多就活不下去的。”
“这样五六不分,心大藏奸的得亏早早打发了。”
……
青桐这会子已经满身冷汗,心知今日自己是彻底完了,一时瘫坐在地上是真哭了起来。
璎珞却也不再逼问她,只道:“青桐姑娘,我今日之前根本不知道姑娘的存在,迟大公子的行事也非是我一个闺阁女子可以非议的,且迟家的事儿我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多加干涉。只姑娘既然求到了我的面前,我也不能放任不管。妙哥,你去寻两个侯府的下人一起将这位青桐姑娘送回迟大公子处,将她愿意冲回迟家做个粗使丫鬟的意思说下,就说我这里没什么意见,让迟大公子无需以我为念才好。”
璎珞此言一出,青铜顿时便面无人色,抖成一团。她今日做了这样的事情,再被五姑娘如此往公子面前一送,不消多想也知道是没了活路的。
她原本以为众目睽睽,自己这一闹,璎珞为了贤名是多半会成全了她的。而凭借她伺候公子多年的情分,公子总是能原谅她的。再不然,璎珞为了不落下恶毒的名声,也该不会多为难于她,赶了她走便是。
她不愿意离开迟家,离开公子,可公子那边显然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她便将心思动到了璎珞的身上来。心想着但凡有一半成功的可能便有一试的必要,即便因此事令公子厌恶了自己,凭借着自己和公子多年的情谊,只要能回到公子身边,等璎珞嫁过去,过了新婚浓情蜜意之期,自己总能寻到机会慢慢挽回公子。
可如今她才发现,她当真是猪油蒙了心,想的太美好太简单了。公子既然中意苏五姑娘,她早该想到苏五姑娘不会是个简单容易对付的软柿子的,如今闹成这般,却是连后悔都没了机会。
青桐心知自己被送回去必定不会有好下场,这里看热闹的夫人姑娘们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可她们此刻却不会觉地璎珞这样行事太过恶毒,只会拍手称赞。
这青铜明显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这样不自量力的东西打上门来,若然轻轻放过,那便太懦弱虚伪了。要知道做大家主母,不仅要贤良淑德,宽厚仁慈,更要紧的是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就万万不能软,要镇得住场面,压得住刁奴,管得住上下,立得住跟脚。该硬下心肠的时候便万不能让一起子刁奴登头上脸,赏罚一定要分明才成。
这苏五姑娘年纪虽小,可行事非但有理有据,更是颇为从容不迫,果决沉稳,又不乏机敏应变,端的是大家气度。
一时间赞叹声四起,都只道莫怪苏五姑娘能得振威将军府太夫人的高看,太夫人独自撑起将军府门户多年不倒,原就是个令人敬佩的,她能看重苏五姑娘,果然是有原因的,这苏五姑娘当真不错。
莫怪一个区区庶女倒和迟家嫡长子订了亲,这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璎珞听着四周的赞叹声,心中却没多少欢喜,她前世也是掌管家业的,自然学过危机公关,也清楚一件事端看如何处理,处理的好了,坏事也能成为扬名立万的机遇。
对众人的反应,她早有预料,自然也不大在意,虽然打了个大胜仗,可她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只觉一阵的堵心堵肺。
莫说是这古代富贵公子都早早安排通房侍妾,这都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事,便是现代,也没有谈个男友还揪着人家过去不放的道理。
璎珞还没那么小家子,会因青桐而对迟璟奕生出不满来,相反,她早就料想到迟璟奕年纪不算小了,该会有妾室通房,现如今得知一定亲,迟璟奕便果决地打发了青桐这个通房丫鬟,璎珞心中还是感动的。
只今日青桐的出现,还是像在她的心里扎了一根刺一般,令她眼前蒙上了一层阴影,有些透不过气来。
☆、123 冤家
妙哥听闻璎珞的吩咐便笑着走向地上瘫坐的青桐,道:“姑娘莫再哭了,我们姑娘已经应了姑娘的请求,姑娘想做迟家粗使丫鬟的心愿是一定能够实现的,还这样哭哭啼啼的莫非是喜极而泣?”
一旁苏瑛紫的丫鬟蔷薇也不觉上前搭话道:“哎呀,说实话,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青桐姑娘这么忠心的奴才呢,都放还了卖身契成了良民,又得了不菲家财可过富家太太一样的生活了,偏却依旧惦记着旧主,愿意回去当个粗使丫鬟伺候旧主,多少忠心,多少感动,青桐姑娘真是我辈的表率呢。”
妙哥和蔷薇一言一语的声音都脆生生的,顿时便引得周围看众们掩唇笑了起来,一时间谁还会注意哭的一脸惨白的青桐,只觉今儿这场大戏倒也有滋有味。
璎珞佯作瞪了眼妙哥,回身从容地冲四下都福了福身,道:“佛门清净之地,搅扰了夫人们,小女在此致歉了。”
她言罢,倒有几位夫人笑着表示无碍的,众人见事情已毕,便也纷纷转身又往法源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