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源表情一凝,忽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要造反?”
华鑫呆住了,她想错了?那他一会儿“要付出代价”一会儿又问她怕了吗是干什么?
谢怀源神色自若:“造反大抵是不会,不过一场硬仗自然免不了,若是赢了,大约可保谢家百年的前程,也算是我对谢家尽了最后一点恩义。”
华鑫茫然道:“硬仗?什么硬仗?”
谢怀源却忽然加快了马速,吓得华鑫手忙脚乱地抱住他,立刻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等到她晚上睡觉前终于想起来这个问题,人却都已换上了睡衣,再去找他简直是羊入虎口,只好在床上翻来覆去,任由好奇心折磨自己半宿。
接下来的几天谢怀源陡然忙碌了起来,华鑫帮不上忙,又不好瞎操心,只好在家无所事事,西北风沙颇大,这几人吹的她脸都皴了,所以她干脆在院子里研究补水秘籍,又逼着大力跑了半个城给她找来了几根新鲜黄瓜,又丢到厨房让厨师切成薄片,准备自己敷脸。
她靠在靠背椅上,仰脸给自己脸上贴切的薄如蝉翼的黄瓜片,大力站在一旁,看的一脸嫌弃。
她道:“俺的娘啊俺的娘。小姐,不是俺说你,那黄瓜是用来吃的玩意,哪儿能往脸上贴,贴坏了可咋办?”
华鑫郁闷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真是人不爱听什么你说什么。”
大力砸吧了一下嘴,还想再吐槽几句,华鑫老远看见谢怀源进来,挥手把她赶下去,一边捂脸一边出门迎道:“回来了,今儿晚上要吃些什么?”
谢怀源看着她的脸,欲言又止,但表情跟大力别无二致,华鑫一时促狭心起,等他坐到凳子上,一个虎扑过去给他贴黄瓜面膜。
谢怀源本来轻松就能闪开,却怕摔到她,只好无可奈何地接住她,任由她给自己严严实实地贴了一脸。
华鑫贴完后看自己的成果,没忍住笑了几声,脸上的黄瓜立刻掉了小半,她吓得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幸好谢怀源没她那么丰富的面部表情,所以一张脸被贴的青青绿绿,依然完好无损。
谢怀源斜了她一眼,他脸上被无端贴了好些东西,斜眼的杀伤力也减弱了很多,所以华鑫岿然不动。
她给谢怀源倒了杯茶放到他手里,两人就这么满脸黄瓜的对视而坐,还是华鑫先开口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谢怀源对她越来越无可奈何,轻轻看了她一眼,才道:“我把白司农和他夫人的户籍,还有白司农的为官履历都命人查了一遍,并无任何问题。”
华鑫有些失落:“也就是说,不是他了?”
谢怀源摇头道:“也未可知,还得今天晚上见过了真人才知道。”
她好奇问道:“你怀疑…他是假扮的?可如何有人敢假扮朝廷命官?你为何这般觉得白司农就是天水教教主?”
谢怀源轻轻转了转手中的茶碗:“履历上说,他是滇南人,可他平日的衣食住行颇像北地之人。且他虽和天水教素无往来,但我曾看过阮梓木的战报,此人和阮梓木颇有些交情。”
华鑫头疼道:“这案子还是早日结了的好,免得越牵扯越大。”
谢怀源正要说话,就看见大力甩开膀子跑了进来,一看两人的脸,明显怔了一下,忍笑忍成了掩嘴葫芦。
直到谢怀源冷冷一眼扫过,她才勉强整了整表情,严肃脸道:“大人,白司农夫妇已经同意赴约了。”
谢怀源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华鑫一边摘自己脸上的黄瓜片,一边道:“咱们收拾收拾,也开始准备了。”
谢怀源准备设宴的地方不是自家院子,而是随意选了个雅致的酒楼,因为两人是主家,得早到一步,华鑫先安排了一下坐次顺序,等她堪堪布置完,就看到一对儿男女携着下人走了进来。
那男子略有病态,步伐有些僵硬,大约五十岁上下,倒也看不出什么,倒是那女子看着三十上下,双眼内陷向上勾起,黛眉略淡却修长,肤如新荔,身形凹凸有致,媚而不俗,清而不淡,却是个难得的尤物。
华鑫跟她比起来,就好比一枚青涩的果子和成熟的蜜桃,除了羡慕也只能羡慕。
她想起自己商人妹子的身份,连忙见礼道:“白大人好,白夫人好。”她又仔细看了白夫人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眼熟。
白夫人轻轻抬手,微笑道:“华姑娘不必多礼。”
谢怀源这时也走上前来,略一施礼道:“白大人,白夫人。”
虽然明知是做戏,但华鑫见他给人行礼还是各种违和。
白夫人看见他,美眸闪过一丝疑惑,倒是白大人态度倨傲,径直就做了主位。
华鑫坐到谢怀源身边,一不留神碰掉了自己筷子,忍不住轻轻“呀”了一声,谢怀源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筷子递给她,又唤人另取了一双。
白夫人捂着嘴轻笑道:“华姑娘好福气,华公子果然是个疼爱妹子的。”
白司农见自己夫人竟夸起别的男人来,脸色有些难看,他不忍对自己老婆发作,便寒着脸看了谢怀源一眼。
谢怀源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我听闻白大人是滇南人,所以特地命这间三味楼的厨子准备了滇南的烤乳扇,希望大人莫要嫌弃才是。”
华鑫心里道:来了!
☆、73|84
那烤乳扇其实是滇南当地的一种小吃,闻起来便有一股刺鼻的奶腥味,入口更是有些隐约的酸涩,偏偏其中还加了糖浆,口味真是百味杂陈,除了当地人,外地的甚少有吃得惯的。
华鑫从谢怀源说出那句话开始就紧紧地盯着白司农看,只见他稍露讶色,随即又面带欣喜,原本一直看谢怀源不爽的脸色也和缓了几分,等到几分烤乳扇端上来,他捻须笑道:“不错,确实是正宗的滇南味道,我奉命任职,入北地许久,早已入乡随俗改了口味,想不到这里还能吃到家乡味道,真是让人怀念。”
谢怀源微微皱了皱眉毛,华鑫看他表情,便接口道:“我听说滇南有座菩提庙,环山绕水,风光极好,如人间仙境一般,不知大人去过否,那里的景色真的如此美妙?”
白司农随口道:“是吗?大约还是外人夸大的居多吧,我当初儿时随母去11过,之后便再也没去了,不过我倒是知道前几年山里起了山火,一把0火把那里的好景烧了个精光,现在去也无甚可看的了。”
这下连华鑫也皱起眉头了,白司农答得毫无纰漏,不是提早做过准备,便是真的无辜,谢怀源和华鑫的身份都是秘事,白司农定然不会知晓,难道尼桑猜错了,这人是真无辜?念及此处,华鑫不由得抬头看了谢怀源一眼。
这一眼落在白夫人的眼中,让她目光闪了闪,掩口一笑,问道:“说起来,我观华少爷和华小姐举止不俗,一举一动颇具风仪,当真是人中龙凤,倒不像是普通商人家的孩子,倒像是哪个权贵豪门里培养出的子女呢。”
华鑫心中一跳,连忙接口道:“哪里哪里,夫人谬赞了,不过是小时候家父管得严些,举止这才勉强上的了台面,不至于被人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