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蕙很是纳闷:“这么晚了,灯火太暗伤眼睛,不如明日再看?”
“我想看。”萧阮很是坚持。
禾蕙只好提着灯笼走了,让候在门口的两名侍女仔细伺候着。
没一会儿,门口的两名侍女也让萧阮支走了。
萧阮站在书房里,把窗户打了开来,朝着外面轻轻叫了一声:“蔺大哥,我知道你在,你快出来。”
一阵冷风吹来,树影晃了晃,窗外空无一人。
萧阮等了片刻,纳闷地探出头去看了几眼。
没有蔺北行的身影。
难道是她弄错了?真的只是野猫爬过屋顶?
鸟架子上打盹的黄毛小儿被吵醒了,扑腾了一下翅膀,跟着朝外看了看,猛然好像嗅到了什么,一下子朝外飞了起来。
鸟链子不长,黄毛小儿飞到一半,把鸟架子拽得晃悠了起来,不得不飞了回来,翅膀扇得越发欢快,一连叫了好几声“笨蛋”。
萧阮定了定神,声音冷了下来:“蔺大哥,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你在的话就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
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萧阮怏怏不乐地转过身来,眼神一凝,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面前,脸上遮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了一双眉眼。
那身影高大挺拔,目光冷肃犀利,就算主人竭力收敛了,也还是透着一股凛凛的杀气。
不正是那位威震西南的靖安王世子蔺北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柿子出场了,小天使们必须来点排面啊!撒花欢迎,晚上九点见!
第60章
两道剑眉微微上挑,眉脚凌厉得仿佛出鞘的宝剑。
一双黑眸幽深,仿佛冬日的寒潭。
两年未见,眼前的这张脸庞,即熟悉又陌生。此时的蔺北行眉眼轮廓彻底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变得越发深邃,原本平整的眉心已经有了一道川字,记录了他这两年来的殚精竭虑、铁马金戈。
萧阮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一直认不出前世在育王寺中的那个虬髯汉子。
经历了父母双亡的剧变、经历了出生入死的复仇,眼前的蔺北行和两年前已经完全不同,而那一把蓄起来的络腮胡子更是把从前的模样遮掩了大半,前世她和蔺北行不熟,根本认不出,而这一世她只熟悉从前的蔺北行,眼前的男子实在有点陌生。
“蔺大哥……”她喃喃地叫了一声。
“萧二姑娘。”蔺北行冷淡地道,“我来接我的八哥。”
萧阮愣住了。
她没想到,和蔺北行重逢后的第一句对话,居然会是这样。
她的心凉了大半。
启元帝说的没错,两年前她的一腔热血只怕是要喂了狗了,蔺北行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一见面就要认她做小兄弟的靖安王世子了。
“怎么,蔺世子这是打算大半夜的拿着个八哥堂而皇之地从公主府走出去吗?”萧阮气乐了。
蔺北行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在梦里萦绕了无数遍的脸庞。
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双眸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嘴唇紧抿,小脸板着。
被强自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感情,猛然之间就好像山洪暴发,迅速地席卷了全身,朝着他的脑海涌去,他需要穷尽全身之力,才能努力克制住自己几近澎湃的心绪。
可是,一想到刚才趴在屋顶上听到的那些话,他狠狠地咬紧了牙关,任凭胸口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滔天,一点一点地将目光从萧阮身上挪了开来,看向了黄毛小儿。
黄毛小儿的绿豆眼瞧着他,试探地鸣叫了两声。
他走了过去,抬手碰了碰黄毛小儿的鸟喙,黄毛小儿一下子醒过神来,啄了一下他的手指,神气活现地叫了一声“笨蛋”,又朝着萧阮软软地叫了一声“美人”,左一下右一下,开心极了。
八哥的毛色鲜亮、精神十足,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
他忽然便嫉妒了。
还是这畜生好,居然能时时刻刻陪伴在萧阮的左右。
萧阮见他一动不动、一语不发,心里越发恼了,转头在书桌旁坐了下来下了逐客令:“禾蕙快要回来了,虽然蔺世子来去自如,可要是惊动了公主府的侍卫,只怕要脱身也不容易,到时候传了出去,堂堂的靖安王世子成了宵小之辈,也平白让人耻笑,不如快走吧。”
蔺北行一动不动,目光从黄毛小儿的身上挪了开去,定定地落在了书桌上刚刚完成的一幅书法上。
抄的是金刚经。
右下角的印章,正是他亲手篆刻的那一枚。
被防护得严严实实的堤坝裂开了一条细缝,山洪决堤。
他抬手去抚摸那印章,口中喃喃地问了一句:“你……你还在用吗?”
萧阮又羞又恼,恨不得把前几日喜滋滋地敲上印章的那只手给剁了,幸好,原本挂在墙上的几幅书法已经装裱好收起来了,要不然这满墙都是蔺北行的印章,可要被他笑掉大牙了。
“蔺世子可别误会了,这印章一早就被我扔到抽屉去了,今天也不知道哪个下人不识趣翻了出来。旁人都知道我喜好书法,送来的东西多得很,这砚台是慕师兄的,这狼毫是四殿下的,还有这宣纸是周大哥特意从宣州带过来的,你这印章放在这里,也没什么稀奇,我随手就拿来敲了一下。”萧阮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挑衅似的看着蔺北行。
蔺北行眼中阴晴不定,手掌拢在袖中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