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公想干什么呢?合了文书,长念撑着下巴想,他已经很有钱也很有权了,就算余生什么也不做,光躺着也是吃喝不愁。
但他偏不,哪怕忙得不顾寝食,也非要搅弄朝野。
是还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吗?
轻叹一口气,长念回神对冯静贤道:“辛苦大人了。”
“殿下言重。”冯静贤道,“户部还有几位同僚在外头等着,想同殿下请安。”
“好。”眼眸微亮,长念道,“请他们进来。”
烧着的银碳“啪”地响了一声,御书房里温暖如春。
叶将白站在御前,已经从前朝历年的恩典,数到了去年皇帝的广发米粮。
“爱卿。”皇帝忍不住打断他,“以爱卿之见,今年的恩典不足?”
叶将白拢袖微笑:“陛下今年大赦天下,令散兵归乡,游子返程,的确是很大的恩典。陛下以天下为家,万民为子,有此恩典,哪里能说是不足呢?”
“只是……”他叹了口气,“先皇后西游得早,彼时宗庙尚未扩建,家国又动荡,只得屈先皇后于白马寺。如今天下人都有所归,陛下至亲之人,哪能不归呢?”
皇帝沉默,心想老子之前就提过想把先皇后的灵位请回宗庙,不是你说先皇后乃病逝,迁庙恐动国祚,才一拖再拖的吗?结果一转眼,怎么就成了他薄情,忘了先皇后似的?
心里这么想,皇帝面上还是点头:“爱卿所言甚是。”
“先皇后生五皇子有功,封号也可再追。”叶将白拱手,“礼部已拟好几个封号,还请陛下定夺。”
以往叶将白是绝不喜欢提这些虚头巴脑的封赏的,在他看来,人都死了,活着的时候干嘛去了?死了封一堆名头有什么用?阎王给添用度吗?
然而现在,他站在御前,就此事认认真真地与皇帝商议。
帝王很意外,意外之余也觉得莫名感动。辅国公竟然通人情了,这么多年来只谈民事政事的人,终于跟他谈这些封赏之事,且没有半点私心,多难得啊!
“陛下。”文阁老站出来道,“生子有功的不止先皇后一人,又值年关,单独封赏先皇后,恐是……”
“爱卿言之有理。”皇帝点头,“那今年的恩典,就再算上后宫有子嗣的妃嫔,一律封赏。”
“陛下仁慈。”叶将白笑着行礼。
第50章 幼稚!无聊!
出宫的时候,叶将白放慢了步子,刻意等了等走在后头的北堂缪。
“将军今日这一身衣裳真是不错。”迎着人,他笑,“白蛟翻浪,绣工了得。只可惜腰上无物,到底单调了。”
北堂缪心情不佳,站在他面前,眼眸半垂,睨着他腰上的冰种挂件:“什么东西都当宝贝,国公眼光也不过如此。”
等的就是这句话!叶将白立马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感慨道:“毕竟是七殿下千辛万苦寻来送我的,眼光再不好,也只能戴着了,不然回去少不得要闹脾气。”
北堂缪:“……”
这股子嘚瑟劲儿已经要冲破天际了,眼前这位少说也是个大人物,怎的这般幼稚?
他拂袖,越过他就要继续往前走。
“将军。”叶将白笑吟吟地道,“别在锁秋宫等了,她不会回去的。”
步子一顿,北堂缪皱眉回头,眼眸迎上他的,空气里“刷”地划过一道凌厉的光。
气势相对,叶将白笑得更欢:“将军下次与我较量,还是正面来得好,殿下手无缚鸡之力,真连累了她,倒是得不偿失。”
正面与他较量?北堂缪眸色微暗,略微一想,转过了身。
“这玉是好玉,晶莹剔透,雕工了得,只可惜国公的袍子没人精心绣过,到底单调了。”他勾唇,“不若改日我同殿下说说,也给国公绣一件白蛟翻浪的袍子,如何?”
也。
叶将白一颗雀跃的心,被这个字“呯”地一下给打进了冰窟里。
这袍子,竟然是七殿下绣的?
不可能,男人怎么会女红?就算七殿下柔柔弱弱的,不像个男人,但好歹还习武呢,让她拿绣花针不是侮辱人吗?
北堂缪愉悦地看着他的反应,朝他一拱手:“后会有期,辅国公。”
都在京都,都要上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说这四个字,简直是挑衅!叶将白风度极好,心里怄了个半死,嘴上也还是答:“后会有期。”
长念从外头蹦跶回来,回进院子里,就听见下人道:“恭喜殿下!”
“嗯?”长念茫然,“喜从何来?”
下人满脸笑容:“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今年的恩典,一并追封宫里有子嗣的各位娘娘,礼部已经在筹备从白马寺迁灵进宗庙了。”
瞪圆了眼,长念一把抓住他,喜得嗓子都哑了:“真的?”
“千真万确,是国公去同陛下提的恩典。”下人连连点头。
松开他,长念扭头就往叶将白的院子里跑!
叶将白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烤火,听见下人说七殿下往这边来了,他冷哼,扬了扬下巴,一脸冷若冰霜的模样。
“国公!国公!”长念一过月门就边跑边喊他,语气里的雀跃藏也藏不住,蹦蹦跳跳的,活像是点着的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