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修看起来气色不错,容光焕发似的。令云虽好奇,但也不敢多问。师父那个脾气,弄不好就要挨他的眼刀子。
城里贴了寻人的告示,上面的画像正是不明失踪的小姑娘。令云瞥了一眼没上心,他师父那么清贵的一个人就更不会瞧一眼了。
一间禅房里,竹床上的小姑娘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神情恍惚,捂着心口叫了声娘,才惊觉这里不是她家。房里房外都没人,小姑娘脸色惨白,叫了声有人吗?见没人应她,慌忙就跑出了庙宇。
端端甩着一根柳条,一蹦一跳的跟在清灼身边,小脸是刚洗过的,夜里摸爬打滚地早就脏的一身污。裙子都刮破了好几个地方儿,弄得清灼都不好意思瞧她。
清灼帮她赶走了瞎眼闯儿,这会儿一口一个小道长,叫的可欢,不像昨晚上一听要跟他出来,协助他抓“白拂尘”,眼睛都瞪圆了,只不过碍于庄王爷在,她不敢说不。
“小道长,我们晚上还出来吗”
清灼没有看她,嗯了一声,“从前面的作案时间来看,‘白拂尘’喜爱在夜间出没,所以这个时候擒获她最有胜算。”端端点点头,然后低下头去喜滋滋的打量手中的一提果子,这是早上她在树林里摘的。请小道长帮忙放溪水里洗了,她尝了一个,清凉甘甜,只吃了一个就舍不得吃了,说是多摘些拿回去给王爷吃。
正往回走着,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哭。
端端纳闷,问了句,“是不是谁在哭呀?”
清灼摇摇头,两人顺着羊肠小径找过去,见斜坡上趴着个小女孩儿,想来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下去。小姑娘叫小丫,手上擦破了皮,掌心沁着血,一直哭。身子都在发抖。
清灼是出家人,性子有些古板,他说男女授受不亲。端端瞧了他一眼,把果子给了清灼,腾出手来帮小姑娘清了清破皮处粘黏的渣滓。见她还哭,清灼与端端相互看了看,清灼也无法。端端眨了眨眼睛,从清灼手里拿来两个红果子,“呐,给你两个,你就不要哭了哦。”除了给人个果子哄哄,端端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孩儿瘦瘦小小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一抽一噎,瞧得人怪心疼的。端端两手一摊,问清灼,“小道长,你说怎么办吧。”
“小丫,你家在哪里呀?小道与这位姑娘将你送回家去好不好?”
小丫怯怯的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她认识路,平常经常跟着她爹出来捡柴火,这条路她走过。心口上的口子兹兹得疼,再说她人虽小,可出了这种事,她是知道要保密的。除了她娘,她谁都不要讲。一手握着一颗果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朝他俩行了一礼,“谢谢两位。”
谁都没有多想,只当是个寻常的小孩摔了一跤。清灼将果子还给端端,“走吧端姑娘,庄王爷还等着我们呢。”
端端护着仅剩的仨果子,一脸遗憾,“可惜叫她给跑了。”
“放心吧,她早与那芙蓉树休戚相关,表示她的根在庄王府,早晚会回去。”
“那王爷会有危险吗?”这个才是她最担心的,上次它发怒冲着庄王爷去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挡上去了。
“小道也说不好,庄王爷设阵拿她,自己现在又有伤在身,那东西多少会记恨在心里,回来报复也说不定,但依眼下看来她是忌惮端姑娘的。兴许端姑娘留在庄王府,她不便兴风作浪,害不到庄王爷性命。”
端端一听就急了,“那还不快走?”她这人说风就是雨,拉着清灼拔腿就要跑。
清灼不动声色的将袖子拽回来,与她稍微拉开点距离。道长有些汗颜,“你很担心庄王爷?”
端端发急,脚上走的飞快,她连连点头,“担心啊,王爷最好了。”虽然他有时候挺凶的。
☆、第15章 庄王的跟班(捉虫)
端端与清灼回城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街上的人已经熙熙攘攘了。人来人往,要照之前端端爱热闹的性子定是会停下来瞧瞧杂耍、摸摸猕猴面具再买一只糖人儿。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回王府。小小年纪操的一大把心,生怕庄王爷离了她不能活。
街边墙上贴着寻人告示,那画像眼熟的紧,清灼方要走过去瞧一眼,冷不丁被端端一把拽走了,“小道长你快点的吧,你走路太墨迹了!”
人家姑娘要回去守着庄王爷,自己还在给人拖后腿,清灼道长怪不好意思的。想想在太和山的时候他是师父的骄傲,怎么下了山反倒样样不行了呢?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自己修行太浅,愧对家师!日后回了太和山一定要更加虔心修行,不枉师父含辛茹苦的教导他近十年。
端端倒是不知道这近两日的功夫,她的“言传身教”,令清灼小道长更加奋发向上。打击人信心这事儿,不知道算不算是功德一件。┑( ̄Д ̄)┍
如果你在街上看到了一个漂亮姑娘,应该会情不自禁的多瞧一眼吧?但如果这姑娘不光长得美美的,看上去好像还有些不修边幅呢?当然会更吸引人的目光啊!
端端在人群中穿梭,她那张水汪汪的小脸加上那一身儿“破衣烂裙”啊,回头率太高了!清灼经过一处早点摊子时,据说听到了一句“这叫凌乱美。”
清灼道长心地善良,你们说那是凌乱美就凌乱美吧。可如果换成庄王爷,他一定会拧着剑眉说,“个个儿都眼拙!”
鉴于小时候迷路找不着家的教训,端端昨夜出门前特地把庄王府门口的两尊虎虎生威的石狮子牢牢记在了脑中,现在找着家门儿了,姑娘可欢乐了。提着裙子迈进庄王府高高的门槛,与闻天管事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就跑进内院去了,似个归宁的小媳妇,身后跟着的白衣清灼就像那淡定有礼的新姑爷。
管事瞧得一阵乐呵。
端端一阵风儿似的进了于勤院。庄王爷在书房,里间月洞门上放着珠帘,她找了一圈终于气喘吁吁的发现了帘后的王爷。
庄王爷是个闲不住的人,受了伤也没养几天功夫,除了不上朝,该处理政务还是得处理政务。宫里的虞贵妃哭着说给皇帝说她这儿子就是个劳碌命,伤得那么重还硬挺着,跟个没事人似的忙得团团转。哪像那几位皇子似的,人就在跟前儿,冷着热着的父皇都瞧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话皇帝就不爱听了,“翰儿也是朕的儿子,朕怎么就不心疼了?”当下皇帝就发话了,过几日净一观斋戒祈福一事,庄王身上有伤就不必随朕前往了,在自己府里好生将养着。
王爷出身皇族,天生自有一种贵气在身上。就如眼前这样,手执狼毫坐于案后,大气的眉目微敛,偶有批示,一道道命令就此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魄自脑后升腾。
端端站住了脚,抿着唇,在门口端详了好一阵子。手里还不忘捧着好不容易保全的果子。
王爷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她,“你打算站多久再进来啊?”
端端回神,竟然有些腼腆了。
“哥哥还在忙吗?”还像小时候一样,站在案前眼巴巴的等着他。
这丫头真是长大了,以前踮着脚扒在案前只露个脑袋,现在都比书案高出一大截了。庄王爷放下笔,“那个东西找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端端就学着庄王蹙眉,“还说呢,叫她给跑了.....”
“白拂尘”性喜阴凉,不在城中自然就是躲在城外的荒郊野林中。昨天夜里她与清灼在南树林里搜寻,大兽小兽的倒是不少,走了多少冤枉路。后来端端感觉到一丝它的气息,两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循着气息找过去。一间破败的月老庙前,端端最有感应,清灼的法器也有共鸣。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清灼以道家惯用的天眼鹤入内查探。谁知道里面的小蜘蛛崽子好奇心那么重,指着躲在屋角处的天眼鹤七嘴八舌的议论引起了芙蓉的注意。
“不好,邪物要跑——”
“你才是邪物——姥姥的,本姑娘叫芙蓉!!”
芙蓉鬼精鬼精的,打架跑路还不忘把她的战利品——马骏,扛在身上,必要的时候当当挡箭牌也不错。端端不会打架,她上去只能给清灼添乱,最后只得在一处瞧着半空中的一道一邪干架,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