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金属,和黑火焰产生不同的化学反应,从而出现不同的色彩。
言庆倒是懂得这个道理,可具体到如何让黑火焰和金属产生化学反应,就不再是他能了解。
这,已经是非常专业的化学课题。
小念打扫了庭院后,奉上茶水。
不过这一次,她看向赵希谯的目光,就显得有些敬畏。
哪怕她跟随言庆多年,可是对于这种她无法理解的事情,有一种先天的畏惧心理。言庆摆手示意她下去,他则坐在榻上,沉吟不语,脑子里思绪起伏,在电光火石间,已有了决断。
“赵真人,这些丹方,卖给我如何?”
赵希谯一怔,“李公子,您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如若需要,您只管拿去就好。”
言庆连连摇头,“赵真人,您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些丹方在你眼中,可能是失败作品。然则在我眼中……呵呵,我可以把它们都买下来,但前提是,您把这些丹方卖给我之后,不能再告诉任何人。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当在三清祖师面前,立下字据。
这样吧,您不是希望继续炼丹吗?我在嵩高山中,为你建起一座道观,一座交换这些丹方的代价。除此之外,每年我可以拿出五千贯,供真人您炼丹。所需各种材料,均由我来提供。
但条件是,您练出的丹方,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只能给我,不得告之他人。”
言庆目光灼灼,凝视赵希谯。
赵希谯原本就是来求取赞助,想着能化缘个几百贯,就已足够。
哪知言庆开口就是一座道观,一年五千贯的香火钱。道观或许还好说,一年五千贯……那几乎就等同于峨嵋山一座中等寺院一年的收入。这么大的手臂,让赵希谯反而不知所措。
“李公子,但不知您要这些失败丹方,有何用处?”
袁天罡不禁好奇询问。
言庆笑道:“袁真人,我曾听闻,求取大道,有三千法门,因人而异。这些丹方与赵真人而言,无所用处,但在我而言,却是千金难求。至于如何使用,请恕在下这里,卖个关子。”
赵希谯突然道:“李公子,你刚才所言,当真?”
“句句是真。”
“如若真这样,贫道愿与公子合作。”
赵希谯是个修行之人,对于钱帛看得并不重。可他炼丹炼气,却是一项极大的花费。当初言庆在峨嵋山重修雷神殿,那一年香火钱的收入,都抵不住他的花销。如今能得一金主帮忙,他自然不会拒绝。炼丹炼气,不仅仅练的是心,练的身,同样还要炼钱帛,炼权势。
没有钱帛权势的资助,想要成功,何其艰难?
只看出家人讲求四大皆空,可峨嵋山上的寺院,却多如牛毛。就连烧上一炷香,也要奉上钱帛。赵希谯修行几十年,自然也能看穿其中的奥妙。从前是苦无金主资助,如今有金主送上门来,他又怎能拒绝?
言庆笑道:“既然如此,我立刻命人在嵩高山中选一风水绝佳之地,建设道观。
恩,说来也巧。前些时曰管城崔至仁崔县公还送我一块田庄,莫非就是为了等真人前来吗?”
说罢,言庆和赵希谯,忍不住都笑起来。
“久闻嵩高山景色绝佳,嵩山八景,也不比峨嵋八景差。
道友,何不与我一同前往,全做个落脚之处也好。我知你承袁真人所学,堪舆占蓍,天下无双。如今袁真人既然已离开蜀中,云游天下。你再回去也没甚用处,就和我做个伴,如何?”
赵希谯的心事解决,立刻又动了其他念头。
袁天罡一开始也有些犹豫,不过赵希谯一再劝说,加之言庆盛情邀请,袁天罡最终答应下来。
只不过,赵希谯留下来,袁天罡却先要告辞。
他此次出蜀中,也是为了拜访几个道友。所以和言庆商议后,带嵩高山道观修建完毕,他定然返回嵩高山中修行。言庆心知袁天罡这样的人,难以掌控。不过他心中又有一番主意,想必能让袁天罡,产生出浓厚兴趣。
当天,言庆命沈光陪同赵希谯,前往嵩高山寻找地点,修建道观。
同时他有打起精神,写下一封书信,命党士杰连夜启程,赶赴吴县,去拜见吴县张氏张仲坚。
这两年,言庆和张仲坚见面不多,毕竟生意已迈入轨道,无需艹心。
可两人的交情却不见减少,书信来往始终不断。言庆思来想去,这烟火说不定,会进一步加强两人的合作。只是这具体的艹作手段,还需仔细筹谋。言庆前世不是经商出身,但对于一些行销的手段,却耳熟能详。他现在要做的是,和张仲坚商议出,最合适的行销方法,来推广这烟火的生意,说不得,这将会为他开辟另一条财路,让他可以赚取,更多钱帛……****
大业九年四月,隋炀帝在辽东,对高句丽发动起了第二次征伐。
不过这一次,杨广显然吸取了一征高句丽的经验,不再对麾下将领,指手画脚。他兵分三路,以杨义臣、宇文述和王仁恭三人为先锋,直取平壤,而杨广则率领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虎贲郎将裴仁基父子,涿郡留守薛世雄父子,围攻辽东三镇;同时,左骁卫骠骑将军来护儿,再次出任水军总管,自海路征伐,攻击平壤。
本来,水军总管一职,杨广最初属意的人选是周法尚。
可未曾想大军调集之时,时任水军总管的周法尚,病死于东莱郡,使得水军总管一职空缺。
周法尚临死前,上书杨广,建议复起来护儿。
而来护儿上任以后,也是一改去年的做法,征调精兵悍将,信誓旦旦要洗刷去年失利耻辱。
但是,杨广并没有意识到,他再次征伐高句丽,所带来的后果。
山东各地,群盗蜂起。
如果说在大业七年时,这些已经起兵造反的盗匪,还只限于单兵作战的话,那么在大业九年的时候,盗匪之间已加强了联系,彼此相互勾结,出现了大规模的集团化,联合式的作战。
动辄十几万盗匪蜂拥而至,令官军闻风丧胆。
只一个月的时间,各地盗匪所造成的危害,已经无法用数字估量。
好在,勿论山东盗匪如何势大,巩县地区,依旧处于平静中。但李言庆却心里明白,这平静,恐怕维持不了太久。
四月末,有瓦岗贼犯境,袭掠管城乡镇。
管城县尉徐世绩率部出击,以五百乡勇,击溃数千瓦岗贼,大获全胜;五月初,瓦岗贼卷土重来,偷袭荥阳。荥阳军司马在不明敌情的状况下,擅自出击,遭遇瓦岗贼伏击,死伤惨重,军司马当场战死。若非周遭县城闻讯驰援,荥阳县甚至会被瓦岗贼攻破,可谓凶险。
荥阳郡太守下定决心,启用房乔接手军司马之职。
言庆在得知房玄龄将接手荥阳军司马职务后,向房玄龄推荐了谢科和窦孝武两人。本来,房玄龄最属意的人,是言庆出马。可由于言庆身受重伤,至今未能恢复,也只得作罢。好在谢科当年也是虽言庆征战高句丽的大将,不论是兵法武艺,还是年龄,都非常合适。而窦孝武在元从虎卫中训练两个月,也大有长进。最重要的是,窦孝武的武艺不俗,可为战将。
房玄龄得了两个助手,自然万分高兴。
他把管城交付给了徐世绩镇守,星夜赶奔荥阳,接手军司马之职。
“张须佗?齐郡郡丞?”
言庆虽身在巩县,但对于山东地区的乱局,却了然于胸。这归功于徐世绩,每曰会派遣亲随送来战报,同时裴淑英姑侄住在家中,使得他的信息,也极为通畅。甚至,洛阳还没有得到消息,言庆已经知晓了结果。他放下手中的战报,赏了那送信之人,独自坐在书房中。
张须佗,终于出现了吗?
言庆手指轻轻捻动,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雄阔海在一旁,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张须佗是谁?他很厉害吗?”
言庆轻声道:“一个妄图螳臂挡车的巨人,一个有情有义的傻子,一个不知进退,却有很了不起的救火队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