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2)

温凉与康熙两人对坐,桌面上摆放着棋盘,两人正在对弈。只是康熙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棋盘上,屡屡走神,不一会便被温凉赶尽杀绝,整个局面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温凉镇定地看了好半晌局面,然后说道,“若是万岁爷有事,不必特地在此陪伴温凉。”一个人反倒自在,若是康熙帝一直在对面坐着,反倒不好。

康熙帝回神,看着局面的确惨不忍睹,朗声大笑,“的确是有些走神,不过却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温凉,此前你虽说不愿婚娶,可大好男儿,哪有一直如此的道理。今天若有看上的,便直接带回去吧。”

温凉顺着康熙的目光看去,的确看到几位柔美女子从院门口进来。他们恰好站在高处遮盖住了身影,只听见下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随即便是嬉笑玩闹的动静,那几位都是貌美柔媚之人,行走间愈发惑人。

温凉蹙眉,康熙帝如此坦荡荡,倒是让他不好回绝。此前温凉一再推拒此事,如今若是再继续推辞,恐怕会惹来康熙的怒火。

此处的妃嫔大多数是不入流的品级,也有好些是康熙不曾动过的,毕竟他心系家国大事,偶尔来避暑山庄放松数日也便是了,哪有时时牵挂的道理。这里头大多数都是下面送上来的,能送到康熙面前自然是姿色出众,没有瑕疵。

当初康熙见温凉拒绝得彻底,短时间内的确不欲再提起这事。可侍妾与妻子又不一样,温凉明白这只是康熙的一番好意,可着实无法消受。

温凉淡声道,“万岁爷,某不知世上他人作何想法。然于某而言,若是有人得某倾心,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人中没有旁人的道理。”

康熙稀奇地说道,“纳兰性德的诗句的确有独到之处,只是若有倾心之人,那些侍妾遣走便是。”

温凉摇头,望着湛蓝天色道,“女子总归是弱势,某若占有了她们,哪有事后遣走的道理。若是万岁爷一定要某挑选,那便只能给某打下手了。”

康熙摇头,他知道温凉身边跟着的大丫鬟,那看起来也是年轻貌美,可依着温凉的说法,便是真的得到了赏赐,这些个江南美女最多也就是当丫鬟的命,那与康熙的想法可是千差万别。

康熙无奈地说道,“若是你额娘知道,怕是会责怪我。”他的语调轻缓,看起来的确是在真心地记挂着温凉的婚事。如今温凉已经二十多岁,在这个年代,这般岁数还未婚娶的人的确很少。旁人知道了,只怕会认为温凉身体有疾。

温凉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人言语与某有何干系。风吹雨打都是旁人事,某静心自在便好。”

康熙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做个恶人。只是你需记住一事,若是真的寻到了那个倾心人,须得告知朕。”康熙为了表示事情的严重性,还特地换了自称。

温凉颔首,“遵旨。”

康熙失笑地看着他,“你若是真的遵旨便好了,我说什么都不听。”温凉认真地辩驳着,“大部分都听了。”

康熙让他陪着他便陪着,康熙让他下棋他便下棋,温凉认为他很听话。

康熙哈哈大笑,被温凉的模样惹得笑声不止。假山下的美人们听着康熙帝的声响,纷纷抬头望着上方亭子,忽而有些嫉妒那个惹来康熙如此笑意的人。

梁九功带着两壶酒上了假山亭子,为着两位主子斟满后,这才退到边上去。

温凉又看到酒,抿唇不语。上次喝醉后,温凉回想起醉酒后的模样着实失态,此次又在外头,切记不能喝太多才是。

似乎从温凉开始打算戒酒开始,他便一直都戒不了酒。或许最开始便不该发誓。

温凉抬起袖子遮挡住酒杯一饮而尽。

康熙此处自然都是好酒,温凉微眯着眼睛,口唇间仍带着醇香的味道,的确令人回味不已。

“不可空腹喝酒。”温凉回想起他们两人还未吃午膳,抬头看着站在康熙帝身后的梁九功,梁九功笑眯眯地说道,“厨房已在准备了。”

温凉点点头,又看着对面喝酒的康熙,隐约觉察出康熙的心情忽而有点低落。

酒能消愁也能生愁,世人皆以酒消愁,可既有“借酒消愁愁更愁”的诗句,便知心有所感的人更多。

温凉抬手按住康熙帝往嘴里灌的第四杯酒,看着左手的酒杯,淡声道,“若是皇上只是想找个陪您喝酒的人,某怕是不能胜任。某酒量极差。”

温凉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的酒量算不得很好,却也不是一杯就醉的那种。

康熙帝本是聪慧之人,从温凉的意有所指中注意到方才不自觉的放纵,“温凉说得有理。”他语气温和地说道,顺着温凉的动作放下酒杯,望着周遭的环境,忽而深深叹了口气。

“若是温凉也是朕的儿子便好了。”许是刚才想到什么事,康熙的自称依旧未变。温凉神色如常,轻饮了口酒液,“若某真是皇上的孩子,恐怕此刻皇上更加头疼。”

“哦,此话怎讲?”康熙帝饶有趣味地看着温凉。

温凉一本正经地说道,“某执拗,冷漠,不听话,不喜与旁人接触,若是皇上的子嗣,恐怕皇上的头发都要被某气得掉光了。”

康熙摸着下巴笑道,“胡说,哪有人如此贬低自身的。”

梁九功缩在后头听着康熙与温凉的对话,在心里感叹,皇上果真是宠爱温凉。曾几何时,太子爷也拥有这样的特权,梁九功还记得皇上抱着牙牙学语的皇太子笑意满满的模样。可如今再谈起太子,两人永远都回不到当初父子情谊的时候。

便是父子兄弟间,沾染上了利益,便不一样了。

温凉的出现果真卡在了好时候。

此时正是万岁爷与膝下成年皇子开始频起摩擦的时候。温凉仅仅是康熙的侄子,可偏生康熙对此有所愧疚。而温凉的身份,至少此刻与康熙并无任何利益关系,不管康熙如何宠爱,都不会发生危及朝政的事情。

这份沉甸甸的情谊,便顺其自然地转移到了温凉身上。

而温凉此人……

梁九功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此人也当真是个能人。

不论康熙如何荣宠,温凉都不惊荣辱。便是万岁爷多次提及要嘉奖升官,屡屡被温凉所推拒。可不知为何,康熙对温凉的容忍极高,每到此事也仅仅是宽容一笑,便直接略过。今日的事情不过是常有之事,落在往日里也时常发生。

而在康熙帝面前,敢直接了当说出不该说的话,这份胆量,梁九功也是敬佩。

梁九功掇拾掇拾心里的想法,然后默默地站着,不论温凉的想法如何,也不论康熙帝究竟是如何看待温凉的,梁九功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默默看着。

哪位得到康熙帝的看重,便是梁九功该小意伺候的主子。

这顿午膳,直接吃到了下午方才结束。温凉送着康熙回到了宫殿,这才迈着虚浮的脚步回来。温凉喝的不少,好在也没有越线,即使有点昏昏沉沉,看起来脸色如常。

绿意在温凉身边伺候多年,一眼便看出来他此刻人不大舒服,等着人回到落脚的殿内,便连忙让人端来热水给温凉擦脸,又吩咐着人去厨房端醒酒汤,免得温凉真的上头,明日起来又该头疼了。

温凉喝了醒酒汤后,人也清醒了大半,褪下外衫散去燥热,又让殿内伺候的人都出去,“我小睡一会,半个时辰后来叫醒我。”

绿意领命离开,带着人下去了。

温凉在殿内褪下衣服,然后躺倒在床榻上。这次酒初尝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劲极大,此刻温凉便有点酒意上头,不过醒酒汤来得及时,也开始慢慢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