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1 / 2)

温凉在屋内唤着她,绿意连忙入内,接过了温凉手中的大猫,“带她出去,我要练字。”

温良虽不喜水,可在温凉认真的时候常爱捣乱,别说是玩弄桌面上的纸张了,便是那角落里的砚台也常常成为大猫玩耍的重点,看着着实闹人。

绿意笑着带着大猫出去,决定余下的时间都和她消磨一块了。

屋内,温凉磨完了墨水后,不经意地望了眼角落的梅花斑点,平移回视线,权当不知,继而摸了张新纸落笔。

小半个时辰后,温凉才停下动作,而后揉捏了下手腕,眉心的些许暗淡散去。

绿意入内,脚边跟着一只不满的大喵,“先生,贝勒爷有请。”温凉微蹙眉心,他刚才想便是胤禛的事情,倒是巧合了。

温凉与胤禛有过一场谈话,这场谈话开始于福晋的丧事后。

温凉并非在质疑胤禛,在思索时便想起了这个可能性,若是福晋的死亡并非人为,那……毕竟那时间的确太巧。

胤禛淡凉如水地说道,“我的确思及过福晋的问题,也做了些打算。只是这些打算都与如今无关。”若是胤禛自身眼见着发生此事,他也会有这般的疑虑。哪怕再小,如是存在也是弊端。

温凉道,“某并不曾说些什么。”胤禛也无需向他解释。

胤禛摇头看他,眉间带着温和,“乌拉那拉氏与我本便带着自身利益,她也不曾亏欠我。至于那些小动作,既然人都去了,也便罢了。其他的事情,先生若是不想知道,我也不会提及。”

他袖手站在廊下,望着月色的模样清朗俊美。温凉想起当初福晋的模样,无怪乎她口中含着弘晖,想法却截然不同。

胤禛的确是不曾想过废妻,福晋并无过错,世上并无两全其美的事情,胤禛也从不这般奢想。至于内院,他多年未曾踏及,这对胤禛来说并不难,有些事情不是做不到,端看想不想做罢了。

他倾心温凉,然也是如此罢了,大事未成前,若真的招惹温凉,对温凉来说只会更加危险。胤禛不是善人,却也做不到拉着温凉滩这般险恶浑水。

数年来,胤禛身侧跟着的人不少,可如温凉这般认真尽责,却从来不要求任何代价的人并不曾有。哪怕温凉一直否认,胤禛也隐约觉察到温凉的想法。似乎世人追捧的东西在温凉看来异常无感,有钱便花在书籍上,无钱便淡然自处,莫说金钱权势,便是皇阿玛的宠爱,温凉从来平静。

连命都不在乎,又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在乎?

他没有能留下温凉的筹码。

那一刻,站在小院中回首望着温凉的胤禛,这点明悟是如此清晰了然,根深蒂固。

温凉随着苏培盛去外书房,胤禛彼时正坐在书桌前,手里头拿着一叠书信,虽神色不变,可也面含凝重。

“爷,可是江南出事了?”温凉一眼望见胤禛手中物什,那书信正是戴铎的字迹,而戴铎去的地方正是江南。

胤禛颔首,温凉坐下时,邬思道也缓步过来,见礼后,他在温凉身侧坐下。

胤禛把书信交给温凉查看,这本来是两方不同的人马送来的密信,温凉首先看到的正是戴铎的。

“……江南情形越发严重,两任钦差皆连因故逝世……又有南巡时万岁爷庇佑,此处无法……”温凉扫完全信,顿时对此刻的情况有了明显的认识,与邬思道手中信件交换后,这一封的内容对照了戴铎书信的内容。

江南官场的混乱一直如是,江宁织造曹寅是康熙的重臣,也算得上名臣,可也有亏空两淮盐课银的现象,更别说是其他宵小。

戴铎如此,也仅是把相关的内容告知京城,以免胤禛要动时不知江南处境。康熙定然是知道江南的情况,只是如今康熙已不再是当初那般严苛,做事都较为柔和,除开对皇位的看重外,朝政上的手段也渐渐缓和。

“爷打算如何?”这内里不过是再度阐述了江南的事情,与以往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胤禛特地把他们叫来,不可能只是为了此事。

胤禛温和地说道,“先生说得不错,江南官场混乱,要打开局面很难,可这也是要紧之处。”胤礽落败,如今这块原本独属于太子的肥肉四散开来,盯着的人可是不少。

温凉颔首,他知道了胤禛的心思,如今胤禛在明面上的势力并不多,虽私底下有着粘杆处在,可粘杆处到底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仍是需要有更强有力的部署。

胤禛是想再派人到江南去,而这人选,便是在他与邬思道两人中!

温凉在心中摇头,重新确认了胤禛的意思,这人定然是邬思道。温凉身份特殊,若是离京,定然会引来康熙帝的注意。更何况江南处境危险,此人一去,归期不定,安危未知,一切都是未定。

可这对温凉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温凉道,“爷是打算派人出京?”他回眸望着邬思道,又安然道,“若是如此,某愿前往。”

胤禛神色微动,“先生欲往江南去?”

“若爷有需求,自该如此。”温凉淡然而语。邬思道的话,也合该有着去处,温凉注意到了那密信中夹杂着胤禛对江南的布局,若是如此,邬思道的地点,其实胤禛早便有了想法。只是此番又变更了而已。

邬思道柔和地说道,“温兄,江南危险如斯,还是交由邬某去吧。”他便是游幕出身,对江南情况也更是了解。

温凉摇头,他并非是为了自个,“如今局势待定,万岁爷杀鸡儆猴,局势算是安稳,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大乱子。眼下大多注意皆落在江南,若能把江南收归爷麾下,对爷也是好事。”

胤禛虽明了此事,可江南若是这般容易,便不会有那么多乱事了。

温凉似是知道胤禛心思,道,“爷对邬先生早就有了安排,既有某在,又何须再度调换?至于危险,在何处都一般无二。”他眼眸神采平静淡然,并不曾有所动摇。

胤禛抿紧唇线,“此事稍后再议。”

温凉从外书房回来时,伸手抱住了往他这里跳来的大猫,在庭院中落座时,温良又不满地拍着他的手腕,一跃到桌面上蹲坐,低头舔着脖颈处的绒毛。

不多时,温凉和大猫的相处又换了种形式,大猫千方百计终于得到了温凉的左手,然后悠然地把手掌压在软波波的肚子下面,又兴高采烈地侧躺,抱着尾巴尖活泼地蹬脚。

温凉也随她去,思绪落到了今日未尽的会议中去。胤禛有此态度,不足为奇。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温凉若是出京,危险性更大。然便是这般,温凉才必须出京。

那日温凉昏迷初醒时,望见胤禛倦怠温柔的视线时,他便知道他该离开,且越早越好。福晋去世后,哪怕在孝期内,可依着胤禛的身份,如今康熙该给他定下新的人选。

然一片安然寂静。

温凉不信胤禛在其中没动什么手脚,福晋的去世是意外,可之后的布置便不是意外。胤禛丧妻再娶本是正常之事,可若是胤禛为他而按下了这般想法,那么温凉不能再留。

数日后,胤禛再召温凉,应允了此事。

又半月,温凉头次递牌子入外奏事处,等着两层转交到了御前,又被召唤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百官若是在早朝外的时间求见,便是需要经过这样的层层手续,若是能见到自然是行事,若是不能,也只能够打道回府了。

温凉的身份特殊,夹杂在一群官员中很是刺眼,还未等他们从景运门入宫时,梁九功的身影便匆匆出现在门口,接走了温凉。

候着的官员面面相觑,面上虽老实,实际上心理却泛起了各种想法,便不再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