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抬头看着日光,点头。
胤禛被胤祯和胤祥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胤祯还在一边说小话,“我怎么不知道皇阿玛有这么温和的时候。”颇有种痛心疾首亏了的感觉。
胤禛轻笑道,“你若是能如先生这般清透直白,从不妄言又一心只说实话,皇阿玛自然也会如此待你。”
身处皇家,最先需要看清的便是这点。阿哥公主这么多,康熙帝的确爱他的子嗣,然而这份爱是固定的,总有人在其中占了大头,也有些被他所忽视。人的情感也是相处出来,皇阿玛起先因着对和顺的愧疚而频繁召温凉入宫,而后又是因为喜爱温凉而召他,这本质便不同。
午饭是在圆明园内解决,为了照顾胤禛,康熙帝让人把宴席摆放在屋内,然而这才是对胤禛的折腾。
胤祯得意地在四哥面前吃香喝辣,对比胤禛面前那一碗清浅的稀粥,的确是截然不同了、胤祥最后看不下去,默默地给胤祯塞了满嘴,“安静吃饭,不要说话。”
胤祯和他拌嘴,半晌后终于老实了。
晚时,温凉代胤禛把康熙帝等人送出园林。
康熙帝在离开前欣慰地看着温凉,“初见时,温凉一直沉默寡言,我曾担忧你是否太过寂然了些。然你性子虽冷,可并非无感,只是那对比旁人太浅太慢,且难以察觉。我很高兴。”
康熙帝很高兴看到了这些许的变化。
他伸手按住温凉的肩膀,带着长辈的宽容疼爱,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温凉在原地顿住,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有。
第七十七章
绿意捂着脑袋,只觉得很是难受。
她昨夜混沌做了一夜的噩梦, 如今起来虽记不住那画面, 然那种恶心感在胸口徘徊不去, 很是难受。
“绿意姐,这些是外面下来的拜帖。”
绿意摆手让人把东西都收起来,先生既然不在杭州,这些便是收起来也没人看。
在绿意的记忆中, 温凉是在一个半月前离开的, 当时回去便是为了解决和顺的牌位。绿意看得出来温凉在很多事情上并不在意,然此事既然已经了结, 和顺公主仍活着,那牌位的确需要温凉亲自去解决。
绿意没跟着温凉离开, 是因为杭州的事仍需要有人中转, 绿意在温凉身边历练多年, 此事便交给了绿意。
她洗漱后把昨夜又在外面玩耍,今晨趴在树枝上呼呼大睡的温良抱进屋内。温良从爪子里抬起头来,眼见着是绿意, 又委委屈屈地喵喵叫起来。
绿意安抚着摸了摸温良柔顺的毛发,这几日温良总是很安静,绿意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许是温良在思念先生吧。
“先生仍在京城,还有些时日才回来,你便忍忍吧。”绿意好生安抚了几句,又把肥团团放到猫窝里面, 顺手撸了把软波波的小肚子,惹来温良愤怒的一爪子,见没抓到人,气呼呼地又把猫脑袋蜷缩到肚子里面,把自个儿团成个白色的大团子。
绿意无奈地摇头,要是先生回来了,想必得花上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来哄温良了。
这大猫硬是从当初满是野性,到如今只对着温凉一人娇软,确是莫大的差别。
绿意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其实不只是温凉,便是对着胤禛,温良也一直是很温和娇软,亲眼看着大猫的变化,着实也很让绿意感慨,如果不是她太难以携带的话,想必先生也是想着带她出门的。
每次回来都被温良寻仇的感觉可不好受。
远在京城的温凉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尖很是迷茫,从他起床到现在,温凉已经接乱不断打了好几个喷嚏,眼角有些湿润发红。
温凉伸手摸了摸额头,像是在试探自个是否是生病了,然每次温凉有这种触感时,往往也是他真的身体不适的时候,在发现手掌的温度与床沿差距甚大后,温凉默默地又缩回床榻上。
这两日温凉与胤禛的接触甚多,如今胤禛的情况还未恢复,温凉若是前去导致胤禛的病情更加复杂,那便麻烦了。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就在温凉躺在床榻上意识散乱开来后,门口吱呀一声的动静很快惹来温凉的注视,在发现那人是谁后,温凉情不自禁地把被褥往上又拉了拉,盖住了他的口鼻。
聊胜于无的举动。
胤禛站在屋中看着温凉难得幼稚的动作,失笑道,“先生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适?”他这话本来只是随口而言,在没得到温凉的正面回复后,当即便严肃了脸色,让跟在身后的苏培盛去叫人。
就在他打算靠近温凉时,温凉闷声说道,“爷还是坐在那里等着便是,你的身体尚未恢复,若是彼此传染便不是好事了。”
胤禛驻足在离床榻十步的地方,无可奈何的语调传来,“这便是早上先生赖床的缘由?
温凉义正言辞地反驳,“某并没有如此。”
胤禛笑道,“那为何不叫人来伺候,至少也可让人去叫大夫。”
温凉正经地说道,“某并不习惯旁人伺候,等某起身后,便会自行去看大夫。”陈大夫和李大夫并没有离去,便是那些御医也尚且还在圆明园留守着,温凉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
胤禛收敛了笑意,认真言道,“先生这些时日劳累,又说服皇阿玛早些休息,难道轮到自个儿身上,便可以当做不知?”
温凉本想开口,他只是晚起床小半个时辰,尚且算不得什么大事。而后注意到胤禛眼底尚未褪去的笑意,以及他以往严谨的作息,默然不语了。
苏培盛知道温凉毕竟习惯陈李大夫,也心知这两位大夫的能耐,便直接把其中一位请来。李大夫帮着温凉诊断了多次,也知道温先生的体制问题,每年内总会中招那么一两次,开些药方早日服下也便是了。
温凉安静地接受了接下来要喝药的现状,比起胤禛的药汁,温凉深以为这些伤寒的苦药并非最难以忍受的事情。
因着温凉的认真拒绝,胤禛并没有在屋内留多长时间,在确认温凉的情况尚可后,胤禛这才离开去正屋休息。
苏培盛担心温凉,也留着个小内侍在屋内伺候。
温凉在胤禛离开后才又慢慢地合眼休息,他有句话并没有说,虽在李大夫看来温凉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实际上温凉如今正头疼得厉害。
头脑里似乎有人拿着铁锤在不断地敲击着,血脉流动时突突生疼的跳动,神经深处蔓延着灼烧的感觉,的确难受得可以,若非温凉强撑着一口气装作正常,想必胤禛便会直接过来。
温凉抿唇,感受着那份煎熬,努力打算睡着。在睡梦中总不至于如此难受。
半日后,温凉这才察觉到不妥当之处,他的确是在头疼,也的确是因为伤寒而不妥,然这种过分的疼痛实在超乎了界限。温凉捂着脑袋在脑海中把系统给敲出来。
【说点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