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段时间正值“惊蛰”节气前后,蛇、蚯蚓、青蛙等很多动物,一到冬天便进入了不吃不喝不动的冬眠状态,这便是“入蛰”了。等到了二月初二前后,天气渐暖,一些昆虫动物好似被春天的阳光和春雷从睡梦中惊醒了一般活了过来,因此这节令名为“惊蛰”,又名为“龙抬头”。
惊蛰之后,冰雪开始消融,草木开始发芽泛绿,整个天地迎来了春的气息,这也是极利于远行的日子。
今天,是文成公主和亲出离开长安的日子。
刚到辰时,肃穆低沉的号角响彻长安城门,幽深的城门洞中,身着红色衣甲的骑兵整齐划一地隆隆开出,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辆由八马架拉的高车,整个天下能有资格用八匹马拉车的只有一人,那便是皇帝李世民。
帝驾之后,又是无数高车,车身隆隆,尘土飞扬,不禁让跟在队末的余长宁大吃灰尘。
车队行得十里迎送亭便停了下来,李世民拉着文成公主的手进入了亭内休憩,按照迎送惯例,天子将在这里为文成公主践行,余长宁虽然身为和亲副使,但却没有资格进入亭内,只得在外面远远观看。
那文成公主一身大红长裙,身材纤细腰身盈手可握,虽看不清她的相貌,但光看身段便知生得必定十分动人。
对于这位伟大的女性,余长宁自然满怀好奇之心,眼下虽然看不见她的相貌,不过长路漫漫以后必定多的是机会,所以当下也未贼头贼脑的张望,心里反而正在被一件事情惹得怅然失所。
昨夜初一,余长宁来到放生池畔赴与百灵鸟小姐的约定。然而他在冷风中等了一晚上,却没有看见百灵姑娘的人影。
无比怅然的回到家中,他以为百灵姑娘必定是家中有事耽搁了,所以也只得请余长远十五夜晚代替他前去赴约,并对百灵姑娘说明他远行的事情。
余长远心知百灵姑娘真正的身份,但为了信守承诺也只得瞒住了余长宁,自然是满口允诺了下来。
见他一人愣怔在那里发呆,柴秀云不由微微蹙眉,策马上前笑道:“今日着装一改往昔,余驸马倒有几分将军的模样。
余长宁今天头戴冲天软冠,一身红色软甲,外罩一领大红绣金斗篷,脚蹬利于骑马的鹿皮长靴,胯下一匹白马高大矫健,当真犹如即将赶赴战场的将军一样。
不过这厮时常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加之懒懒散散毫无半点严肃威武,这套衣甲穿在身上自然是大打折扣。
余长宁白了她一眼笑道:“柴将军这是在讽刺我吧?”
见他心里可是明白得很,柴秀云淡淡一笑也不否认,颇有些感概道:“上次并州平叛我俩共事,没想到这次和亲也是一道,实在令我大是意外。”
余长宁笑嘻嘻地调侃道:“啊哈,这就证明我与柴将军可是有着深深的缘分,要不晚上你来我帐中,咱们秉烛夜谈交流交流如何?”
柴秀云刚才本是好意与他攀谈,没想到余长宁竟如此轻薄,顿时气得她拿起马鞭便想朝着余长宁抽去。
余长宁不慌不忙地笑道:“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军莫非要与我打情骂俏不成?”
柴秀云冷哼一声收回马鞭,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拨转马头气咻咻地去了。
见她背影远去,余长宁摸了摸鼻尖暗暗想到:擦,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没事找抽型?不小心又把柴秀云得罪了,看来这段旅途一定非常难熬。
离开长安,和亲队伍磷磷隆隆地朝西而去。
前面两百缇骑开道,左右皆是护卫骑士,将车队裹在了中央,即便是遭到突然袭击,也不会伤害到和亲车队。
不过眼下乃是大唐境内,即便有三三两两的强盗山贼,见到有如此多的官兵,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挑衅?如此安排皆是柴秀云生性谨慎罢了。
行驶路线是由李道宗亲自决定的,车队朝行夜停,一天大概能行进六十里的模样,按照如此速度,出大唐边界抵达吐蕃境内便需要两个月。
一连数天骑马马慢行,余长宁无聊得都快憋出了鸟来,而李道宗也似乎将他这个副使彻底遗忘,有什么事情都是与柴秀云商议,从来没找过他一次。
但他生性散淡,倒也不在乎李道宗的故意冷落,落在后面与几个殿后的骑士胡侃乱聊,倒也可以勉强排解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