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点,苏紫若心里大是凄凉,正在暗自伤神当儿,突然听见窗外雷声轰鸣雨点沙沙,打开窗棂一看,外面已是雨幕漫天。
“糟糕,他莫非还在林子中等我?”苏紫若暗暗想得一句,心里不由一阵发紧。
本来打定主意不去见他,但当看见外面大雨倾盆夜风呼啸,苏紫若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走至门边打开房门,便要出去找他。
谁料刚踏出门口半步,苏紫若如遭雷噬般心头一颤,迈出的脚步也不自禁收了回来,惊讶失声道:“师叔,你,你怎么在这里?”
欧宁羽高挑婀娜的身影正站在门边,望着苏紫若渐渐惨白的俏脸,她摇头喟叹一声道:“傻丫头,既然已经决定斩断情丝,又何必再去相见徒增伤感?”
闻言,苏紫若娇躯轻轻地颤抖了起来,沉默半响这才轻声道:“原来师叔已经知道了?”
“对。”
“所以,今夜你暗中守在我的门边,防止我去见他?”
“对。”欧宁羽的口气依旧平平淡淡没有半分波澜,然而望向苏紫若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和失望,仿佛是母亲在看尚不知迷途知返的女儿。
苏紫若顿了顿,长吁一声平复了心境,所幸坦诚直言道:“师叔,紫若已经与他一刀两断,自然不会再有所牵连,然而现在外面大雨倾盆,我担心他会久久等待不肯离开,所以准备再去好言相劝,请师叔允诺让我前去。”
“紫若呵,你何其懵懂也!”欧宁羽摇头一叹,言词陡然犀利了起来:“既然已经一刀两断,那么此人与你再也没有半点瓜葛,他的生他的死他的喜怒哀愁,你都不应该再为之牵挂,然而没想到区区半点风雨,你就暗自担忧坐立不安,眼下竟又想去见他,如此藕断丝连犹豫不决,到头来不禁于事无补,伤心难过的也只能是自己。”
霎那间,苏紫若忍不住泪眼朦胧了,她强咬朱唇压抑住心头的伤感,半响之后这才颤着声音轻轻开口:“紫若明白了,多谢师叔指点。”
欧宁羽轻轻喟叹一声,望着她难以割舍的模样,就好像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轻轻念诵道:“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苏紫若心痛难忍,却没办法前去见余长宁一面,只得对着欧宁羽微微一礼,关上了房门。
愣怔怔地呆立了半响,欧宁羽又是一声轻轻的喟叹,回到自己房中来到窗棂前注视着漫天的雨幕,喃喃自语道:“能够与心爱之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虽然不能在一起,但知道他过的好,那就足够了,不像我,连他的消息也不能与闻,只能留下深深的遗憾,徒增伤感……”
霎那间,一股深切的哀伤弥漫了欧宁羽心头,她垂首蹙眉紧紧地握紧双拳,半响之后才驱走那令人感到绝望的哀伤。
长吁一声,欧宁羽美目中已是迷茫尽扫重现清冷之色,她冷冷地瞄了瞄外面那片黑沉沉的树林,突然抓起雨具身子一展掠过窗棂,朝着外面飞快掠去。
漫天暴雨依旧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冷得瑟瑟抖动的余长宁依旧咬着牙齿倔强的不肯离去,他始终相信紫若一定会来见自己。
峰顶寒凉浸骨,余长宁浑身冰凉,两排牙齿不停作对厮杀,听到华山派内已传来四更的梆子声,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正在无比失望之时,一把油纸伞飘飘荡荡的进入了树林之中,伞下站着一个高挑婀娜的曼妙身影,就这般静静地立在离余长宁十丈开外之地。
余长宁以为是苏紫若到来,心头顿时为之一喜,急忙提着灯笼大步迎上,半是埋怨半是欢喜地开口道:“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你……嗯?”
一言未了,余长宁这才发现来者乃是一个陌生女子,不禁当场愣在了那里。
陌生女子头梳双翻髻,发髻上斜插着碧玉龙凤钗,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珠圆玉润,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短襦上衣,袖口上绣着数朵红艳艳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长裙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夜风带动长裙微微摆动,整个人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只可惜女子神色冷然,注视着余长宁没有半点表情,若能嫣然一笑,必定是倾国倾城,羞煞那浣纱西子,汉宫飞燕,。
神思恍然之际,余长宁突然想起了成列在凌云阁二楼的那副佳人画像,虽然画中佳人轻纱蒙面,但余长宁已经肯定来者正是画中之人,她乃苏紫若的师叔,前代传人欧宁羽。
欧宁羽清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余长宁,一双好看的远山眉微微蹙起,余长宁尽管有些摄于她绝色的美貌,然而也丝毫不见退缩,目光也落在欧宁羽俏脸上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