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玉珠也明白了其中缘由,霎那间如冬雷击顶一个激灵,浑身顿时冷冰冰僵硬,连连摇头不能置信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啊!”长乐公主喟然一声长叹,神情哀伤不已。
杜楚客沉声问道:“公主,房姑娘,这字画和书信都不能成为物证,不知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长乐公主沉吟了一阵,从容不迫地说道:“现在虽然没有物证,但房姑娘依旧可以成为人证,证明驸马当时与他在一起。”
宇文节反驳道:“公主殿下此言差矣,既然房姑娘与余长宁有男女关系,安知她不会作假供词替余长宁开脱?所以她也不能成为人证。”
长乐公主心头微嗔,正要反驳,没想到余长宁却怒气冲冲地大步上前怒视宇文节道:“中丞大人此言放狗屁!狗放屁!女儿家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若非万不得已山穷水尽,房姑娘岂会拼了名节也不要而替我作证?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现在为了自己心爱之人,不惜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女儿家最为私密的心事,如此勇气实在难得,没想到中丞大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自揣测说出了这般难以入耳之话,与你这样的人物同朝为官,余长宁当真羞得无地自容!”
见这人犯比主审官还凶,挥着拳头一副快要打人的架势,宇文节受惊之下跌坐在地,连连惊呼道:“衙役,衙役,快将这咆哮公堂的凶徒给本官抓起来。”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应该依言上前将余长宁抓起来,好在杜楚客立即替宇文节解了围,他对着长乐公主和余长宁正色道:“公主驸马,现在乃是公堂之上,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长乐公主此刻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也不怕事后父皇会责怪,冷冷道:“本宫以为,房姑娘成为人证一事可行,当时驸马的确是与房姑娘在一起,断不会杀害张少晨,请杜大人三思而后行,不要糊涂判案。”
杜楚客正在为难之际,张大象不服气地高声道:“杜大人,你乃堂堂清官,岂能受到某些人的威胁?请你秉公办理维持原判,将余长宁处以斩刑。”
长乐公主早就看张大象不顺眼,此际寒声道:“京兆尹大人果然好大的官威,说起来本宫还没状告你率军夜闯公主府意图谋刺,驸马若被处于斩行,你们全家也休想活命!”
张大象气得全身颤抖,压抑怒气愤愤道:“公主殿下为了余长宁之生死竟不惜血口喷人,下官相信朗朗乾坤自有公道。”
长乐公主凤目生寒,冷哼一声道:“八月初三那晚,张大人率领一百缇骑手持长剑闯入本宫府邸,难道还能安什么好心不成?本宫虽是女子,然而也是当今天子血脉,哪能容你这般无视君威上门挑衅?本宫相信父皇一定能够给本宫一个公道,将你张家满门抄斩!”
那晚夜闯公主府,乃是张大象突遭丧子被愤怒悲伤冲昏了脑袋,所做出的气愤之举,虽然后来感到有些后怕,然而他也相信陛下必定能够理解他悲伤之时所作出的过激的举动。
然而没想到现在长乐公主摆明要追究此事,一副拉他全家替余长宁陪葬的口吻,张大象自然又惊又怒,厉声道:“公主殿下是在威胁我?”
长乐公主冷冷一笑,走上前来行至张大象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张大人想让本宫丧夫,本宫自然要让你全家垫背,若在这般不依不饶,那我们就只能鱼死网破。”
闻言,张大象脸上神色陡然变幻个不停,怒视长乐公主良久没有开口。
刘德威担任刑部尚书多年,可谓老而弥辣,眼见长乐公主将公堂搅得一团乱麻,摆明了袒护余长宁的模样,心知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三司会审能够处理的,与杜楚客、宇文节商议了一番后,他站起身来沉声道:“公主殿下,张大人,现在案情愈来愈扑朔迷离,下官建议将案情经过如实禀告陛下,请陛下裁决,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长乐公主欣然点头道:“本宫赞同刘大人之言。张大人,你觉得呢?”
张大象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不再坚持维持原判,不情愿地说道:“我也赞同这个提议。”
“那好,现在退堂,本官三人将面圣禀告一切,请各位先行回府,择日再审,”言罢,杜楚客拍了拍惊堂木,与刘德威、宇文节一道转身绕过屏风走入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