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分局的人就来了,将池逢青和任西北一起带走,第二天的下午,一行人又回到了百花洲,一同带回来的,还有池逢青和任西北。
这一回任西北直接被关了禁闭,而池逢青,则被关到了一个铁笼子里,他自从到了百花洲以后,不吃也不喝。
大家轮番看着他,宋行之和李成蹊都解不了他的毒。
如果一直解不开他的毒,李成蹊在他身上画的封印迟早会耗尽他的性命,也就是说,这个池逢青,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胡绥看了看笼子里躺着的池逢青,转头看向李成蹊,,说:“李部,这个池逢青,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到今天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认识他,能给我讲讲么?”
李成蹊在他身边坐下,问:“你想听?”
胡绥点点头。
明朝某年,朝廷尚道,修仙门派众多,有百家之众,其中以十二名花命名的十二上门最为显赫,这十二家轮流做老大,以兰花为徽的池家最兴盛的时期,当家人是池中清。
池中清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妄图在他为百门之首的时候,铲除掉天底下所有的妖魔鬼怪,于是便号令其下诸门展开了浩浩荡荡的猎妖行动。当时秋邙山上,住着一个千年狐狸,叫做凤奴。
这个叫凤奴的狐狸精占山为王,老巢就在百花洲,百花洲风水极佳,日月精华之地,池中清看中了这个地方,想要占为己有,奈何派去的道家子弟全都被打了个落荒而逃。凤奴毕竟有千年修行,即便是池中清自己出马也未必有胜算,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但凡狐狸精,大都性淫,终生逃不过一个色字。而兰花池家有个公子,以俊美之姿闻名,他就是池中清的侄子,当时人称公子无双的池逢青。
池逢青,字清都,当年不过二十岁,不止长相俊美,而且天资卓著,道法极高。池中清便让他去猎妖。
当时猎妖是道门风俗,掌门下令,池逢青毅然前往,以情为引,那个叫凤奴的千年狐狸果然上了当,对他情根深种。个中曲折,外人无法知晓,只知道最后那狐狸精被成功引诱到池中清布下的法阵里,最后被活活烧死。凤奴被烧死之前下了个诅咒,第一,道门猎妖,必遭反噬,有一天天降狐媚,会毁了仙门百家。这第二个诅咒,就是对池逢青的诅咒,他不让池逢青死,却也不让他好活,诅咒池家从池逢青起,每一代男丁都不得善终,必将英年早亡。
这诅咒可谓狠毒了,告诉你早晚会横死,却不告诉你到底什么时候会死,活也活不痛快,死也死的凄惨。
后来没过几年,果然天降狐媚,可变男女,幻术了得,搅得仙门大乱。池中清自己都被这妖狐迷惑,杀了许多同道中人。那年是癸丑年,十二上门的掌门,几乎全都死了个干净,最后池逢青也不知所踪,大家都说,那妖狐亲自将他的心掏了出来,献祭给了被烧死的凤奴。
“听说池清都在凤奴死了之后,也颇为后悔,癸丑年那场大乱,道家和妖魔互不相容,彼此残杀,其中下场最惨的妖精便是狐狸一族,很多狐狸精被虐杀,池清都力排众议,救了很多狐狸,养在他的别院里。后来他不知所踪,大家都以为他被杀死了,原来是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做了吃人心的怪物。”
胡绥听的入迷,便问说:“那癸丑之乱是怎么结束的,那个妖狐,是你杀死的么?”
他记得李成蹊之所以扬名,就是在癸丑之乱中表现出众,才当上了当时百花门的掌门人。
李成蹊说:“是我杀的,也不是。”
胡绥心里一动,说:“我知道,当时还有个狐狸精帮你,是我们胡家的一个老祖宗呢,叫胡卿九,对不对?”
李成蹊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问:“你都知道?”
胡绥心跳如鼓,有心想探听一些胡卿九的信息,便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知道的不多,那个胡卿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怎么帮你的,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李成蹊沉默了一会,问:“你想知道他的故事?”
胡绥点点头,颇有些兴奋地看着李成蹊。李成蹊嘴角微动,却沉默了一会。胡绥接着说:“我听说他和李部你感情很好……”
“我懂一种法术,可以让人看到前生今世,也可以将我看到的东西,幻化在你眼前,你要看么?”
“要看要看。”胡绥激动地说,“这天底下那个妖精不想亲眼看看癸丑之乱啊!”
“晚上给你看。”李成蹊说。
胡绥有些失望,说:“现在不能看么?”
“我会的是入梦术,等晚上休息的时候,我渡你入梦。”
胡绥激动地点点头:“那我需要去做什么准备么?”
“你只不要后悔就行。”李成蹊说。
胡绥对上李成蹊的眼睛,见李成蹊的眼神闪烁,却又冒着光,直直地看着他。
胡绥想,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兴奋地说:“我回去沐浴更衣!”
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看一场旷世大戏了!
他回去之后认认真真洗了个澡,天没黑就激动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天黑之后,李成蹊来到他的房间,居然穿了件道袍,更显得眉目分明俊美,玉树临风。
胡绥坐在床上激动地说:“快来快来,我准备好了!”
李成蹊在他房中坐下,设下一个法坛,点了九九连环香,不一会房间里便全是淡淡香气。胡绥激动地躺下来,侧过头看向李成蹊问:“要开始了么,我有点激动,睡不着怎么办?”
李成蹊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走到床前摸了摸他的脸。胡绥觉得有些痒,缩了一下,只听李成蹊说:“闭上眼睛。”
他的手指抚上他的眼睛,胡绥便闭上了眼,只感觉那指腹温暖,似有暖流从他天灵盖注入五脏六腑,人便觉得昏昏入睡起来了,鼻息间全是淡淡暖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听见了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心里一惊,便睁开了眼睛。
只见眼前一片春光灿烂,他也不知道是浮在那里,看到的却是一条小溪,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手里摇着一把桃花扇,白衣黑发,头戴逍遥巾,两条巾带飘然欲飞,一派灵动风流。
“浮花溪上见卿卿。”
他在李成蹊房间里看到的那幅画像,竟然鲜活了起来。
果然,他就是胡卿九。
他正兴奋间,视线忽然又变了,他变成了胡卿九,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似乎旅途有些累了,脸上潮红,挂着一点汗,打扮却是混元髻,白玉簪,青袍飘飘,道骨仙风,只有那张脸他很熟悉,是李成蹊。
“在下李成蹊,字不言,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他笑了笑,扇子一合,颇有些戏谑地拱手说:“在下胡卿九,小字,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