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桐柳眉蹙起:“我是庄里的贵客?”
“文叔吩咐过,一切用度要依姑娘的喜好安排。姑娘不喜苦辣,喜甜,每日厨房都会用上最好食材为姑娘准备菜肴。如果姑娘读书晚了,就要安排清润的汤羹,如果姑娘弹琴练字累了,就要安排滋补的菜肴。我记得有一次姑娘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肚子痛,少庄主亲自去厨房责问厨娘。之后姑娘的膳食用度都要文叔查看过后才能送给姑娘。姑娘喜欢淡黄色,浅绿,不喜欢墨黑,暗灰,所有衣服被褥都不可用姑娘不喜欢的颜色。”小丫头小心翼翼道“我很害怕记不住姑娘喜好,姑娘一生气,我就要被罚。”
月桐脑子乱哄哄,托腮看竹简,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好烦啊!”她大叫一声,搁下竹简,向哲安房间走去。
“叔叔,你的腿好些了吗?”
哲安正撑着拐杖慢慢在园子中走动。他放下拐杖,慢慢地走几步,欣慰地点点头:“好多了。今天可以不用拐杖慢行,大夫说再调理三个月应该可以行走自如。”
“太好了。这臭庄主总算没有食言。”
哲安轻笑道:“怎么,他又难为你了?说你写字丑,还是抚琴差?”
月桐扬眉道:“他现在才不敢再说我什么糟差丑俗呢。我昨日才与他下一盘棋,他要三十手才赢我。”
哲安笑道:“我还真佩服这少庄主。王上王后都没办法要你学的才艺,他却在短短几个月逼你学会了。小月儿,这少庄主臭得好啊!”
月桐愕然地盯了哲安半晌,不能置信地踱脚娇嗔道:“叔叔,你竟然说这臭庄主好。他哪里好了?逼我学这个,学那个,又总是出言羞辱我。要是在月氏,我早就要父王把他痛打他一顿,再和老鼠一起关起来。”
哲安微笑道:“苦口良药,逆耳忠言。好与不好不能只看表面。我观察了几个月,这少庄主并无恶意歹念。或许他真心欣赏你的绣功,想要你再为他绣一幅惊天动地的绣图才会咄咄相逼。”
月桐挤眉弄目地琢磨好一会儿,恍然大悟道:“看来我的绣图在大汉很值钱,我是他的大财神,这臭庄主才会以贵客相待。”
脑子里的迷团散了,月桐的身子轻了。她蹦跳而回,听到一间厢房传出琴音。她好奇走去,踮脚从窗户看入,小茹和剑书正随琴音起舞。只听小茹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手紧握脚踝,脸色痛苦万分。月桐急忙推门而入:“小茹姐姐,你怎么了。”
“你是哪来的小丫头,这岂是你可以随便进来的地方?”
月桐回望,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美妇瞪着她,对视的一瞬,美妇的眸子浮出惊艳之色:“哟,好俏的姑娘。”
“你是谁?小茹姐姐脚扭伤了,你还不过来帮忙。”月桐嗔道。
“我叫芸娘。你是什么人?可知少庄主有令,这舞房是闲人禁入。”
“我是庄里的客人,小茹是侍候我的丫头,她受伤我当然要管。”月桐边说边拿纱帕为小茹擦汗。
芸娘‘噢’了声,既是小茹亲自服侍的,那必定是庄里的贵客。芸娘倒了杯茶,给月桐送去。月桐接过茶,要喂小茹喝。小茹本想推避,但拗不过月桐,只好把茶喝下。
芸娘柳眉一扬,哪有客人给奴婢喂茶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千金?”
月桐头也不抬地为小茹揉脚踝:“我叫月桐,我不是千金。”
“那你在鸣月庄是为少庄主做事?都做什么事?”
“我帮过他绣图,现在在学琴棋文书。”
芸娘一愣:“你在鸣月庄学琴棋文书?那何人教你?”
“很多人教我啊!剑书教我弹琴,小茹陪我练字,文叔教我下棋,少庄主偶尔教我弹琴。”
芸娘骇住:“你是说萧少庄主亲自教你弹琴?”
“对啊!”月桐轻描淡写,芸娘惊云色变。
当小茹和剑书疲累地坐在榻上回气时,萧逸之和文叔走了进来。
萧逸之看见月桐,微微一怔,望向芸娘:“舞练得如何?”
芸娘犹豫半刻:“小茹和剑书勉强可跳完嫦娥奔月,但还要继续练习。”
萧逸之冷眉一紧:“那为何坐着?”
月桐急道:“小茹的脚踝受伤,剑书也累坏了,你就别逼她俩练了。”
萧逸之冷目扫过剑书,剑书的心抖了抖,硬撑起来,轻声道:“奴婢不累!”
萧逸之坐在榻上,淡漠道:“那就跳吧!”
琴音一起,剑书微颤的身姿随琴音起舞,倾尽全力,却是身影摇晃,脚步不稳。琴音一落,她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萧逸之厉声道:“芸娘,这就是你教出的嫦娥奔月“
芸娘急忙跪下:“奴家已尽力了。”
小茹和剑书顾不上腿脚发软,下跪叩首:“奴婢该死,有失少庄主所托。”
“我要的不是你尽力,我要的是有人把舞跳好。有失所托,那鸣月庄也不再是你们可以留下的地方。”萧逸之声音淡然,却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脸色骤变。小茹和剑书面容惨白,双眸含泪,不断向萧逸之磕头:“奴婢该死,请少庄主恕罪。”
月桐看得气急败坏:“少庄主,你也太不近人情,她俩拼了命去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们赶走?”
萧逸之没看月桐,依旧淡泊地注视着芸娘三人:“在鸣月庄中,没有什么苦劳。她们事情没办好就不配留在庄里。”
月桐火冒三丈,陡然眼珠子转了转:“你是说只要有人把舞跳好,可没说要谁跳?”
“不错!”
月桐娥眉一挑:“那我来跳。芸娘,帮我更衣。”
所有人大愣,芸娘急道:“月桐姑娘,你跳过嫦娥奔月?”
月桐理所当然道:“没有。刚才看小茹和剑书跳了几次,我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