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冲口而出:“若不是少庄主说那些话,夫人又怎会……”
月桐愣了愣:“少庄主说了什么?”
小翠霎时瞪大双眼,怔怔道:“没什么!”
月桐狐疑满怀。她站起走到她面前,凝视她:“告诉我少庄主说了什么?”
小翠咽了咽口水,眼眸中尽是惶恐。
月桐扶住她的肩膀,执着中带了强迫:“说!”
小翠惊恐得簌簌直抖,哭泣道:“我听到少庄主与夫人谈了很久,其他的没听清楚,就听到一句:生又何欢,死有何惧?月牙居下的氏置水或许可以让你解脱。”
月桐如被闪雷击中一般:“你,你说什么?你有没有,听清楚!”
小翠悲泣着:“我怕小姐伤心,一直不敢说。可夫人她原本没想过死,她告诉我,无论再痛苦,她也会挺过去,她要回大月氏见小太子和王上。”
是逸哥哥要羽柔跳河?小翠的话如最锋利的尖刀,把她的心一片一片地凌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月桐不断地呢喃。她猛然站起,跨上疾风,向鸣月庄奔驰而去。
月桐一脚把门踢来,‘砰’的一声把在厅内的萧逸之,萧念之,萧慕之,林渊与文叔震吓住。
萧逸之诧异地看着月桐悲凉的泪脸:“月儿,怎么了?”
月桐惘然地又悲凄地凝望萧逸之,无法自持的痛竟让她语滞难言。
萧逸之向她走来,月桐骤然大叫:“你站住!”
萧逸之眼眸一紧,停下了脚步。
月桐努力地压下身子的颤抖:“生又何欢,死有何惧?月牙居下的氏置水或许可以让你解脱。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萧逸之的脸色微变,沉默无语地凝视着月桐。
“为──什──么?”月桐紧紧地攥起拳头,目光冷,心却更冷。
“军须靡会让羽柔生不如死,也会利用羽柔逼迫王兄向乌孙出兵。如果出兵,无论胜负,大月氏都会受到重创。大月氏复国不久,经受不起这样的征战。”
月桐听着他的义正严词,心头越来越苍凉。
萧逸之心头难安,急步向月桐走去。月桐快步退后,向他怒喝:“你别过来!”
萧逸之剑眉蹙起,依旧急步前行,月桐猛地从腰间拔出匕首,指向他,怒吼:“你别过来!”
萧逸之停下了脚步,震惊地看着月桐手中匕首。
“少庄主,照你的说法,我父王当日是不是应当要把母后送给匈奴的老上,以保月氏不灭。为一个女人而灭国,你是不是在嘲笑我父王根本不懂算计得失?你以为我王兄也一样不懂算计,就亲自出马逼死嫂嫂,以保大月氏不灭。少庄主真是用心良苦啊!”月桐蓦然狂笑而起,脸庞上的泪水在凄惨的笑声中抖动:“你一定不会管那个可怜的女人,为了想再见她孩儿一面,早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多苦都要熬下去。只是,她没有一个熬下去的机会,她的孩儿也没有叫一声娘的机会。少庄主,你连一个小小的希望都不愿意给。”
萧逸之的身子猛然一抖,眼眸浮起一片紧痛。
萧慕之快步向前:“月桐,四弟是万不得已。军须靡对付羽柔的手段是你无法想象的,你不会希望羽柔要忍受那种对待。”
“难怪鸣月庄会成为大汉第一商家,因为你们都是冷酷无情。如果要活下去就要像你们一样冷,那我宁愿带着颗良心去死。”月桐从怀中拿出鸣月庄的令牌,‘啪’”重重地拍放在案几上。她望向萧逸之,眼中透出了连整个苍穹都被冰封的寒冷。
她字字凛冽:“这令牌,我要不起。”
萧逸之不能置信地凝视她此刻的绝烈。
整个偏厅笼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
萧念之撑起拐杖向月桐走去,肃然道:“月儿,四弟不是这样的人,你气糊涂了。把令牌拿回去。”
月桐凄凄地苦笑:“我是糊涂了,我一直都是又傻又糊涂,我已经糊涂了四年了!”她一转身想要走,萧念之却紧拉她不放。
“月儿,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们都很难过。相信二哥,如果有别的法子,四弟一定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月桐泪雨滂沱:“逼死嫂嫂就是唯一的法子吗?二哥哥,你放手,我不想再留在这,我永远不想再踏进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
萧念之的手一紧,悲痛道:“月儿,不要说出这样的话。心最痛的人是四弟,他要承受……”
月桐把手狠狠一甩,哀吼道:“我不相信……”萧念之被她一震,一下子摔倒在地。
月桐一惊,伸手要拉起他,但手伸到一半,黯然地收了回来。她痛苦地看了萧逸之一眼,转身飞奔离去。
萧逸之颤声叫道:“三哥,文叔,快跟去。”
萧慕之深深一叹,与文叔急步奔走。
萧逸之走去扶起萧念之,再拿起案几上的令牌,沉凝地注视。过了好一阵子,才沉重地吁了口气:“林副主,你去安排一下,我明日要前去无极门。”
林渊愣住:“少庄主是要去天水郡的无极门?”
萧逸之无奈地点点头:“你多安排人手守在那边,再去和门主夏桀打声招呼。”
林渊应诺,作揖离去。
萧念之幽叹:“没想到月儿竟会如此绝决。”他看向萧逸之“去了无极门,她会明白你的。”
萧逸之哀凄一叹,把令牌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黯然地步出厅堂。
☆、第78章 醉!
月桐疾驰过长安大街,去到北门时,因为没了令牌,被卫兵截停。因长安城大乱一事,这段日子所有人出城入城都被严格盘问,月桐向卫兵亮了太傅府的身份,卫兵还是不肯放行。月桐心中又悲又痛又怒,不想再与卫兵纠缠,向疾风下了重鞭要冲出北门。卫兵大惊,大声吆喝,举弓指向月桐。
“住手!”刘莫寒骑马从城外进来,举起令牌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