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宦官拜倒,战战兢兢地道:“禀报陛下,济北王急奏,急奏……”
“捷报传来了?”少年天子眉毛一挑,却一点都不高兴。
其实说是捷报,可对天子而言,一点大捷的意思都没有。
原本北燕军就吃了亏,无声无息的被人夺了城塞,现在让数万大军去踏平这些陈军的数百人马,称得上什么大捷呢?
可他还是打起了精神,无论如何,南边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只是,这宦官却没有一分半点报喜的样子,而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将奏报送到了天子案头。
这殿中的其他几个老臣,虽都是面无表情,心里倒是颇有几分期待,这一仗,是杀鸡用牛刀,可想到这些来犯的陈军被杀了个干净,还是很能解心头之恨的。
天子打开了奏疏,面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可刹那之间,他的表情凝固了。
只见上头写着……大败。
而且是一场根本让人无从想象的大败。
若不是这急奏上头,有济北王的王印,天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而且居然会败得如此……之惨。
太惨了,城塞中,不过千人,可一日功夫,就令燕军损失了数千,加上伤者,差不多高达上万了,曾经赫赫有名的先登营,更是全军覆没,济北王燕承宗受了重伤,军中的将校,折损也是近半。
发生这一切的,只是一天,才是一天的时间啊。
天子感觉自己有些发懵,这些信息显得很不真实。
可终究,他倒吸着凉气,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他还是接受了事实,目光越加冷冽,狠狠地将这急奏摔在了地方,气呼呼地道:“燕承宗误国,误国啊,他叫朕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让朕对得起列祖列宗!”
燕九龄等人大惊,忙道:“陛下息怒,若只是遭遇了小挫,毕竟是攻城,城塞急切之下,难以拿下,也是情有可原,济北王毕竟是老将,总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是啊,陛下息怒,所谓欲速而不达,何必急于一时。”
他们以为,这奏报之中,只是燕承宗在攻城中遭遇了一些挫折而已,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城塞比较坚固,想要一下子拿下,也没这么容易的。
“小挫?”天子眼睛发红,目光狠戾地扫视他们,随即一脚将脚下的御案踢翻,怒道:“你们以为这是小挫?这是大败,是大败,三万人攻不下一个小城塞,只第一日,就折损了三成,那先登营已经覆灭了,我大燕,一日之内,便没了一个副将,三个游击将军,还有数十个参军,以及不知多少个都尉和校尉,哈……哈哈……”
他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地继续道:“区区不到千人,竟连他们都攻不下,朕,让祖宗蒙羞啊,”
听到这些,所有人都懵了。
怎么可能?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怎么……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燕九龄更是诧异到极点,惊愕地道:“莫……莫非陈军主力出击了?”
是啊,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一定是陈军的主力出击了,否则在如此悬殊的战力下,怎么可能败得这样惨?这战绩,绝不可能是城塞中不到千人的陈军就能打得出来的。
绝不是!
而少年天子,面色已是惨然,这苍白的脸色之下,却是一字一句地道:“你们错了,正是他们,正是这些陈军,这数百陈军的战果……”
其实,若不是奏报,他也根本无法想象,事态竟会如此严重。
可是眼前的奏报……已令他不得不信,非要接受不可。
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连这天子也不禁在扪心问自己,猛地,他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惊道:“凶兆,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