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王世杰摇头,目光里满是坚毅:“罪臣不想攀咬出什么,一切都是罪臣所为,罪臣万死。”
他很老实,认罪的很快,可是显然,他的招认,并不合陈凯之的心意。
陈凯之便不客气的道:“难道,王都督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想保全别人吗?”
王世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声苦叹:“这是事实。”
“好一个事实。”陈凯之没有耐心了,这人简直就是准备好了死,甚至不惜赔上一家性命,他目光一沉,震怒开口:“你一个都督,算什么东西,也敢谋反,若是没有人怂恿,这于你没有半分的好处,你却口口声声说是事实,你是真的小瞧了本王,你可知道,本王既然会来这里审你,自是因为诏狱之外,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你莫非还以为,将来会有人来救你吧,真是痴心妄想,不知好歹!”
王世杰面无表情,只是道:“罪官至此,已做好了万死的准备,无论是车裂还是凌迟,都是罪有应得。”
他只一味老实认罪,并不推卸自己的责任,却决不牵扯别人。
陈凯之眼眸一闪,随即朝一旁的吴佥事道:“他的族人还有至亲,想来,已经不在陈留老家了。”
吴佥事一呆:“已经派人去陈留了,现在还没消息回来,殿下如何敢确信。”
陈凯之冷笑道:“因为本王已知道,他的族亲,一定已经隐匿去了关中,是吗,王都督?”
王世杰不发一言:“罪官一概不知。”
果然……
陈凯之心里很气恼,却没在大吼大叫,而是朝他微微一笑:“你怕的是,若是你在这里,胡说了什么,你在关中的家人,便彻底没了生路,与其如此,反正你已死定了,所以,将一切的罪责,都揽下来是吗?太皇太后,果然是深思熟虑,今次虽是百密一疏,可对你们这些人,却还是有所防范的,她早将一切都铺陈好了。而你,不过是她利用的棋子,也早已做好了牺牲的打算,你的族人在关中,就成了她威胁你的筹码。”
王世杰道:“殿下在说什么,罪官一概不懂。”
吴佥事显得不耐烦:“殿下,用刑吧,折腾几日,就什么都肯说了。”
陈凯之摇摇头,笑了:“牵涉到了太皇太后,若是屈打成招,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陈凯之顿了顿,目光变得暗沉,随即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的是,王世杰心甘情愿的承认,经得起各司的检验,只有如此,才能让天下人对此深信不疑。”
陈凯之嘴角一挑,冷声道:“王世杰,你可知道,进来这里的人,可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不说的东西,总也有人会说,是不是?”
王世杰只是咬紧牙关。
陈凯之随即笑了:“何况,你认没有认罪,其实都不重要,我既敢肯定这是太皇太后指使你,那么就可以推测,和你联络的人,一定也是太皇太后的心腹,明镜司就逃不了嫌疑了,倘若这个时候,我对外放出风声,同时去明镜司里拿人,你想想看,你在外头的同党会怎样想,在他们心里,一定认为,你已松口了,你再想一想,你在关中的那些亲族,还能活吗?”
王世杰一呆。
陈凯之这一招,很毒。
他虽然不敢确信,外头的党羽会不会相信,可现在,自己在诏狱之中,而审问自己的,一定是陈凯之最信任的人,自己的消息传不出去,外头的消息也传不出来,倘若陈凯之当真如此做,让外头的人产生了误判,自己的至亲,说不准还真就死定了,一旦他们认为自己背叛了他们,便是死路一条。
他身子虽是微微一震,可细细权衡之后,却还是摇摇头:“可是罪官,确实是一概不知。”
“这好办。”陈凯之起身,道:“那么就让吴佥事来招呼你吧,其实,你外头的族人,是必死无疑的,没一个能活,除非能和本王合作,而至于你,其实也是必死,可就得看是什么死法了,若是顺从,总还会给你一个痛快,可若是不肯顺从,还做着你的春秋大梦,这比你想象中还要痛苦千倍百倍的大刑,可在等着你呢。本王不爱见这等血腥场面,先告辞,过两个时辰来,吴佥事,有劳你了。”
吴佥事则是面带着笑容,朝陈凯之深深作揖:“卑下恭送殿下。”
陈凯之便不再威胁王世杰径直走了出去,只是很快,他的身后,便传来了哀嚎的声音。
而陈凯之面无表情,则是被人引着,到了刑堂尽头的一处锦衣卫力士歇脚的茶室里就坐,这里隔音并不好,所以哀嚎声已开始在地牢里不断的回荡,撕心裂肺一般。
陈凯之则是沉默着喝茶,他似乎并不急,足足喝过了几副茶之后,方才起身,对身边的护卫道:“去问问吴佥事,好了没有,若是不够,再给他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