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将气道,“那你们下来用两条腿试试!”
说罢已微拉缰绳,隐没后头。王爷没法怒瞪他,说道,“回头将那副将撵走吧,说乱党埋伏在云安的是他,现在人家从埠丰攻来了,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过错,要他何用。”
知府也是应声,“要了没用!”
到底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的,将军他们在前头跑得再快,也要顾及后头,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气还未喘顺,背后传来马蹄响声,还有一人高声呐喊,“那冀州叛党三万人全都从云安渡口上岸了,那埠丰的消息是假的,是假的啊——那冀州叛党三万人全都从云安渡口上岸了,那埠丰没人啊。”
一路吆喝,都是叛党三万人从方才离开的地方上岸攻打了,从尾巴喊到前面,动荡不安的军心也从后面直接动摇到了前面。队伍一乱,整支大军便跟着停下。
连安王也听见了,哆哆嗦嗦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知府也没主意,忙去问丁将军。丁将军焦头烂额,直喊那叛党狡猾。被逼问得急了,才想起一人来,“孙副将,孙副将!”
孙副将还在找那一骑而过报信的人,那马是他留给手下的马,可来报信的人却不是,偏偏穿的也是他们军队的衣服,实在蹊跷。这会找不到人,他咬牙,回头说道,“将军,那士兵是假的,既然已被人冒充,那定是两个渡口都已有人,现在速速回城吧,否则要腹背受敌了!”
连安王探头说道,“胡说,方才那人不就是我们的兵,你不要造谣。现在赶紧派兵去堵……”
“你闭嘴!”孙副将恼怒道,“藩王不得插手军政,别拿我的兵的命去拼,赶紧回城,还来得及。”
连安王气得差点晕过去,知府忙扶住他,“孙韬你反了!”
丁将军一把夺过他手上马鞭,推他下马。孙副将被推得翻身下马,就见他以上往下冷笑,“我瞧你就是和叛党一起的,劝我们埋伏渡口,现在又让我们回城。来人,将他拿下!”
孙副将又气又急,见有人来绑他,他也逃不出这八万将士,手被反绑之时,说道,“你绑了我无妨,可是将军得听我一言,赶紧带兵回城,方能……”
“本将军打仗不用你教。”
“将军!请您三思啊。”
孙副将被扭送到后面,急得两眼赤红。再这么下去,只会让叛军得逞。自古城池沦陷,百姓将士皆逃不了屠城宿命,他如何能不急!
“将军!请您三思啊。”
“将他的嘴巴封了!”
☆、第75章 因缘际会
第七十五章因缘际会
孙副将被押下去时,那些士兵看得诧异,纷纷上前相拦求情。丁将军更是盛怒,将马鞭甩在他们脸上,“谁再敢拦,军法处置!”
一时众人愤然,孙副将喝声,“还不快退下。”
众将士这才忍气退开一条路,孙副将每走一步都觉脚步沉重,这一退,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可怜他们利安的百姓,就这么给这些王八羔子垫脚了。
将那碍事的撵走,连安王扶着马车哆嗦道,“现在可如何是好?那些乱党到底是从哪里杀来了?”
丁将军说道,“那探子不是说了吗,从云安渡口来了,我们赶紧杀回去,将他们通通堵回岸口,让他们下去喂鱼。”
连安王向来没主意,这次也不过是受命督军,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也就同意了。
于是刚从那边跑来的八万人,又调头回去,跑得两腿酸软,口干舌燥。才行一半,后头又有快马跑来,一人急声,“将军不好了,叛党在埠丰登岸,正率大军攻城。”
丁将军一个惊神,马蹄急停,差点从马背上摔落,狼狈不堪。八万将士已是疲累不堪,被前后夹击的消息瞬间传遍,一时军中大乱。丁将军连喊两遍,都无人住口,更是吵得心烦。
连安王再顾不了那么多,探头对车夫说道,“赶紧跑,乱党太狡猾,落到他们手里,我就得死了。”
知府也不言语,赶紧逃命才是紧要事。倒是丁将军还有点良心,不想弃城,“王爷大人三思啊,要是就这么走了,朝廷怪罪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那能怎么办?”
突然军队中陆续有人传声“将军要逃了”“王爷大人都要走了”“这仗到底还打不打?”“打什么呀,这银枪我都拿不动了,瞎指挥,孙将军在屁事都没”……
丁将军耳尖,听见这妄言,心中不满,转念一想说道,“我们城中还有一万人,各路关口都有人守着,统共十三万人,竟被不足三万人的军队打败,日后传出去,哪里还有脸做人。不如率兵回城吧。”
那两个能说事的都没了主意,只是此时逃走,也是死路一条,他们就不信自己这么多人竟然会败,这才留了下来,千叮万嘱他速速解决,不要弄得这样狼狈,实在丢人。
丁将军沉思一番,说道,“兵分两路,四万人随我去埠丰,四万人去云安。定要将他们半路截击。”
军令刚出,被押在车里五花大绑的孙副将差点没晕过去。八万将士埋伏半天已腹中饥饿,如今来回奔波,尚可对付那三万乱党,可这一分开,士气大减,更容易被奇袭。他骂骂咧咧,一会有人撩了帘子,“孙副将实在是太吵闹了,将军让我们将您的嘴封了。”
麻布团子将他的嘴塞了个严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丁将军将队伍分成两批,想着就算哪边来人,四万人对付他们足够了。这样一想,心里十分安定。行军一里,那参军骑马上前,“将军,将士如今都已疲累,将军稍微放缓脚步吧。”
丁将军说道,“走了个孙副将,你又来掺和。将士累?本将军就不累,谁敢慢半步,就跟孙副将一起坐车去。”
孙副将被绑成了一颗粽子,这事全军上下都知道了。参军不敢多言,继续骑马同行。
又行一里,仍不见叛党,这已快到渡口,人呢?难道又是假消息?
前方宽广浅河,正是十月天,北方天凉,晚上河水更是冷得彻骨。马入水中步伐也放缓些许,后面入水的兵卒棉靴湿透,步子更沉。又过半里,皆是疲惫。又困又累又冷,士气已不见。
正当疲乏之际,突然四面八方传来震天响声,从那百丈外涌来成千上万的黑影,犹如撒网收网般,将他们圈起。
丁将军大惊,急声,“乱党来了!不要慌,速速迎敌。”
连安王往外面一看,黑压压的数不清的人影正往这边聚拢,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带领埠丰登岸的是许广和陆正禹,领有两万士兵。因准备齐全,身穿棉袄防寒,出发前又吃饱喝足,喝了小酒暖胃,埋伏半个时辰,精神亢奋。反倒是那利安将士,个个已无气力,这黑暗之中又不知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马,惊慌之下,更是溃不成军。
许广高声,“若举旗投我军者,可保自己安康,也可保家人安康。编入我军,赏银二十两。如若负隅顽抗,此处便是你的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