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
脑海中有似电波的声音响起,柏芷忍不住抓紧了身侧的扶手,仲夏的季节仍不自觉地开始发抖,几乎是乞求,却不知要向谁乞求,
不要让她再想起来,不要回忆,不要。
“你就是柏芷?”
少年的嗓音懒懒,却在夜晚的隧道里显得更加危险,柏芷的书包早被人扯下来丢在了一边,白色的布料染得全是泥土,如同此刻它的主人那张脸一样,红红黑黑一道道污痕横贯,柏芷紧紧抿住嘴唇,身子控制不住地轻颤,面对着对面少年的发问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
旁边的女生盛气凌人地踢她一脚,白白净净的校服上瞬间多了块脏兮兮的印记,柏芷死死盯着眼前那片水泥地面,指甲扣紧掌心,几乎微乎极微地点了下头。
对面的少年嗤笑,抬步向前,柏芷余光里那双价值不菲的球鞋残忍地一步步向她靠近。
一步,两步,叁步。
柏芷的下巴忽地被只发凉的手衔住,猛然被迫叫人以一股不可逆的力量拽起,四目相视间,她猝不及防地撞进那人的眼眸,他弯着腰,眼睛向上抬,黑白分明的瞳仁投射的目光固定在她脸上,她甚至能清晰地透过他看见狼狈又呆愣的自己。
时至今日柏芷仍要承认,如果除去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确实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甚至他眼睛的下叁白都恰到好处。
“你好像看着很眼熟?”
身侧爆发低低的哄笑声,那几个姿态懒散的少年接话,语气不怀好意,
“能在哪?一楼大厅年级榜啊。”
“不是他们那个秃顶班主任办公室吗?”
哄笑声如山洪般爆发出来,激流混着泥土石块接连不断地砸在柏芷的自尊和羞耻心上,少年指节敲打在她的脸颊,笑眯眯地,柏芷看着倒影里的自己眼圈发红却仍像个斗兽场上即将落败但死撑着不肯认输的某种动物,而对面人是绝对的胜利者。
他眉梢轻扬,脱手放开了柏芷,懒洋洋地直起身子,脸上无辜的表情好似第一次听到这该死的传闻,他状似惊讶,瞪大了眼睛,水灵灵的,
“陈老师,你和陈老师?”
好似是被自己嘴里冒出的陈老师这个称呼给逗笑了,他的后半句话全含着笑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那你的眼光真是不怎么好,秃头陈你也看得上。”
地铁的报站声响在柏芷头顶,她一个激灵,强行逼自己掐断了这段记忆,隧道里昏黄的灯和祁宥连皮衣上的劣质银色拉链反射的闪光还是让她短暂性地失明了,视线里一片黑,柏芷缓缓蜷起身子,刺猬似的,一如当年的自己在那个冷风直灌的通道里仅能做出的自我保护。
“叮”
地铁的双层门拉开,柏芷眼前逐渐恢复光明,她盲目地跟随着上下车的人流来回颠簸,人潮汹涌中,柏芷又在旁边人的手机屏幕上瞥见了祁宥连那张极具氛围感的海报。
大把的人追捧他,大把的钱砸向他。
他过得真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