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样,”白艾泽往他头上揉了一把,“走了。”
“哦,拜拜。”尚楚摆摆手,“到了给我发微信。”
“嗯,”白艾泽静静看了他几秒,又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俯身抱住他,“阿楚,我妈妈病了,我很久没有见她了,回去照顾一阵,等她好些了就回来。”
“哦,”尚楚回抱住他,“那你好好照顾她。”
“我还要回来考试,回来上学,”白艾泽偏头亲了亲他的耳朵,“你也在这里,我肯定会尽快回来的,你身上这么多坏毛病,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尚楚贴在他后背的指尖一顿,白艾泽果然看出来了。
他还以为装得够好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还是被白艾泽看出来了。
拖拖拉拉的跑步,慢慢吞吞的吃饭,都是他故意的,就是想让白艾泽晚点儿走。
昨晚睡觉前尚楚本来打算不盖被子,他坏心眼地想着如果一觉醒来他就感冒发烧了,白艾泽那么心疼他,铁定就不舍得走了。他闭眼躺了十多分钟,觉得又冷又热,最后还是下床关了窗户,重新钻进被窝里。
暖意渐渐将他包裹,尚楚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怎么那么任性,下周就要考试,这个紧要关头要是他真的病倒了,难不成还指望白书记从天而降再给他一道特赦令牌?况且,白艾泽只是回一趟家,他家就在首都市区,他不是远行了不是出国了不是不告而别了,他就是回去看看他亲妈,看完了就回来了,仅此而已,没别的了。
尚楚也不明白自己在矫情什么,他好像陷入了一种自我感动和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把自己塑造的如同一个小说话本里的怨妇,他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浮木似的抓住白艾泽,白艾泽宠他疼他,白艾泽替他面对尚利军,白艾泽为了他求助白书记,白艾泽为他做的越多,他就越担心白艾泽会不会丢下他不管他。
然而实际上,白艾泽只是回家几天而已。
尚楚把这一切负面情绪归咎于戒断反应,他断了药后经常会陷入无端的思绪混沌中,已经习惯了注射外来alpha信息素的身体无法立即接受抑制剂,才导致他头疼眩晕流鼻血,还像个傻|逼似的患得患失。
白艾泽在他耳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下了课就给我打电话,别让我操心,要听话,好不好?”
“我听话的,”尚楚吸了吸鼻子,“我最听你的话。”
白艾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小心到几乎难以察觉,他眉心蹙起,立即看着尚楚的脸,尚楚笑得眼睛眯成两道缝,眉眼间是他熟悉的狡黠和张扬。
白艾泽怀疑刚刚是不是他听错了。
“走吧走吧别啰嗦了,”尚楚朝他摆摆手,“我上课要迟到了,你车叫了没?”
“叫了,应该快到了,”白艾泽说,“你先走,我看你进去。”
“服了,磨磨唧唧,”尚楚切了一声,“等你回来我脸就好了,到时候帅死你!”
他摇摇手说拜拜,白艾泽看着他进了校门,恰好出租车到了。
车牌号首kv87625。
首警校门边,已经离开的尚楚侧身站着,看着那辆车牌号是首kv87625的黄色出租车转过拐角,连尾气也没留下,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怔怔地站了几分钟,又使劲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但喉咙里那种又酸又涩的感觉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昨天,他给尚利军发了条短信,没收到回复。
如果尚利军清醒着,不会不回他的消息,只能说明尚利军还在喝酒。
多少天了?尚楚点了点日子,尚利军这次已经疯了半个多月了。
连续半个多月,尚利军都没来要钱,只能说明他手里有钱。
除了他找上学校那次的一千块,白艾泽又给他转了几次?一共转了多少?
尚楚觉得有点儿喘不上气,烦闷压抑的情绪涌起,太阳穴一阵阵的疼。
他不敢再去问白艾泽,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口气问白艾泽,上次他们就因为这个吵了一架,他不想和白艾泽吵架,不想和白艾泽冷战,不想白艾泽不管他。
白艾泽似乎不打算让他知道,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就是挺难的。
白艾泽已经看到了他最真实最不堪最卑微的一面,他明明在意的不得了,还要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做那个热忱无畏、一腔孤勇的尚楚,真的挺难的。
就好像那层遮羞布被倏地揭开,光与暗里的两个尚楚同时出现,他手足无措地想要把那个坏尚楚塞进黑夜里,但身份被揭穿、面临开除、身体情况糟糕、必须考到第一名这些事情接踵而来,他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哪头都顾不上。
好难啊,尚楚。
他看着白艾泽离开的方向,直到上课铃打响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到教室了吗?”白艾泽给他发来消息。
“到了啊,”尚楚转身往学校里走,打字回复道,“今天老秦穿了条大花短裤,可丑了,我和宋尧都要笑死了,你没见着真是可惜。”
“拍张照我看看。”白艾泽回他。
“不拍,”尚楚笑了笑,低着头继续打字,“上课哪儿能拍照,不和你墨迹了,听课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