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窈前世出过宫,也坐过车辇,心里倒是不慌。柳沁却是头一次,跟着苏轻窈上了马车,这才掩饰不住新奇:“小主,这车还挺宽敞。”
给苏轻窈准备的这辆马车,确实宽敞又舒适,苏轻窈跟柳沁并排坐在后面的木榻上,也一点都不拥挤。左侧还放了个小几,柳沁打开柜门,茶水点心已经备好,显然是用过心的。
苏轻窈道:“应当是听琴姑姑安排的。”
柳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刚才用早膳太过匆忙,苏轻窈根本没有吃饱,这会儿难免有些腹中空空,刚坐下没多一会儿,肚子就咕噜噜叫了一声。
柳沁最是贴心,自不会笑话她,却是忙从那柜中寻了一小盘核桃酥,递给苏轻窈一块:“小主快些吃,一会儿再喝口热茶,很能顶饿。”
苏轻窈也不扭捏,接过就是一大口。
这核桃酥一尝就是乾元宫小厨房的手艺,做得是又香又酥,上面铺了一层核桃碎,还不太甜,用起来刚刚好。苏轻窈怕楚少渊随时过来,一大块核桃酥三两口就吃完,喝了口碧螺春才长舒口气。
“这下才觉得饱了。”
柳沁帮她擦干净手,低声问:“小主,到底还不知陛下请您过去做什么。”
陛下去皇庄,带个宫妃实在稀奇,苏轻窈这一路上都在想,到了玄武门前也没想明白。
“兴许,陛下想找个人看他种地?”苏轻窈小声嘀咕一句。
柳沁也觉得这事绝不可能发生,便笑道:“说不定只是带小主过去散散心。”
苏轻窈面上淡淡,心里却冷笑,楚少渊绝对不可能带她出门散心,若是没点其他目的,不可能想到她的。
事实证明,苏轻窈猜得分毫不差,楚少渊确实不是单纯带她出来干看着。
等马车一路颠簸到皇庄,苏轻窈还没来得及从出宫的欣喜中回神,便颤颤巍巍下了马车,站在泥土地上,茫然地看着楚少渊。
她感觉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要不就是反应迟钝,要不怎么听不懂楚少渊在说什么?
楚少渊没跟她废话,看了娄渡洲一眼,就自顾自去更衣。
娄渡洲笑着来到苏轻窈跟前,客客气气说:“苏小主,陛下道叫您一起下地耕种,衣裳都已经准备妥当,小主这边请。”
苏轻窈眨眨眼睛,问:“我……陪陛下……种地?”
她听着自己发飘都声音,嘴里直发苦。
陪着一起下去耕种,还不如坐在一边看陛下种地呢!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让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去泥地里摸爬滚打?
见苏轻窈不肯去,娄渡洲就只好劝:“小主,地里真的不怎么脏,您换好衣裳再下地便成,再说还有陛下再旁边的,您不用害怕。”
苏轻窈:“……”
怕的就是他啊!
若是别的事,苏轻窈定不会这么犹豫。她这把年纪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重生回来就没怎么害怕过。
但看着那湿漉漉的泥地,她心里就很抗拒。
她是真的从来都没下过地,便是家中平平,只是普通的官宦人家,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娇小姐做这些事。
见娄渡洲正笑眯眯看着自己,苏轻窈语气特别委婉:“大伴可否替我跟陛下商议商议,我是真的……没做过这等差事,怕耽误了陛下的大好事。”
她死活不肯听令,娄渡洲早就有心理准备,闻言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却说:“小主,这是陛下的口谕。”
苏轻窈就说不出话来了。
柳沁在边上急得出了汗,不停顺着苏轻窈的后背,这便小声对娄渡洲道:“大伴,奴婢以前下过地,可否陪着小主一起去?”
娄渡洲扭头看她一眼,见她是真为苏轻窈着急,倒是觉得她还算不错。
不过陛下的口谕,无论是谁都不敢违背的。
“小主,一会儿陛下就要换好衣裳,若是陛下出来小主还未准备妥当,那……”
那……什么,苏轻窈最清楚。
她深吸口气,拍了拍柳沁的手背,豁出去般地对娄渡洲道:“大伴带路吧。”
娄渡洲笑意更浓:“小主这边请。”
京郊皇庄有不少,楚少渊领苏轻窈来的这个应当是每年举办先农礼才会用的御田,整个庄子也不过御花园那么大,分了四五块田,旁边还有两排屋舍,以供贵人们休憩。
娄渡洲领着苏轻窈进了前头的一间堂屋,对里面的宫人道:“一会儿伺候苏才人穿衣,仔细着些。”
这宫人瞧着二十几许的年纪,一看就是专在皇庄伺候的,肤色偏黑,笑起来倒是挺可爱。
听了娄渡洲的话,她冲苏轻窈行礼,给她请安:“才人万福。”
苏轻窈点点头,进了堂屋里,娄渡洲便快步退出去,还贴心地关好房门。
那宫女对苏轻窈道:“地里的石块杂草都已经清走,才人不必担心,待换好外衣,还有一双特地给您准备的胶鞋,穿好后您身上就挨不着泥土了。”
她行为举止倒是相当利落,被她这么一讲,苏轻窈悬着的心不由稍稍放下些许。
柳沁伺候她脱掉衣衫裙子,取来小宫人专给她准备的麻衣,利落穿起来。
这衣裳做得是及膝样式,从腰部往下分了岔,行走不会妨碍。下裳却是条收口的裤子,苏轻窈这么一穿,倒是显出几分英气。
待衣裳换好,那小宫女又取来一双靴子样式的胶鞋,苏轻窈穿在脚上,大小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