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眼,让他与马车内的人对上了视线,惊鸿一瞥,那是个极为儒雅的男子,看起来大约而立之年的样子,要知道顾长吏应该快满四十了,要么就是他猜错了,要么是这位顾长吏看起来确实是年轻,这在关山十分少见。
比起容貌,让人更加在意的是那双睿智的眼睛,饱含着沧桑,满含着锐利,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内心深处的秘密似的。
车队很快就超过了他们,章元敬遥遥看着车队扬起的黄沙,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如章元敬所猜测的,车队内的人径直往王府奔去,到了城门口,车队一分为二,其中打头阵的一名大汉笑着说道:“顾长吏,孔某先告辞了。”
顾长吏似乎跟这位大汉关系不错的样子,拱了拱手说道:“孔校尉且先回去吧。”
孔校尉也不推辞,直接带着人往家里头跑,他的速度极快,到了门口还没等门房进门通知呢,已经拎着一个大盒子大步大步的走了进去,到了客厅也不用人招呼,抓起桌上的茶壶自己灌了几口,这才算是喝的痛快了。
孔令芳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他爹粗鲁并且完全不养生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劝道:“爹,您喝的这么急,对身体不好,上次大夫都说了。”
孔校尉却不在意的说道:“大夫那是说你,你爹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喝点冷水。”
说完这话,孔校尉直接把桌上的盒子推到女儿面前,带着几分讨好说道:“芳芳,你打开瞧一瞧,你爹专程为你换来的,哎,花了我不少功夫,最后还是你顾叔叔有法子。”
孔令芳打开一看,却是一盒子的书,还有些看起来就有年头的画卷,她心中感动,一双美目盈盈往孔校尉的方向看去,轻柔的叫了一声爹。
孔校尉最是疼女儿,瞧着她高兴就跟吃了仙丹似的,也不计较花费出去的那些财宝了,他乐呵呵的说道:“虽说你爹我还是觉得金银财宝更加实在,但谁让你喜欢呢,芳芳喜欢的,爹就是想尽法子,也是要帮你弄回来的。”
另一头,顾长吏也已经进了王府,他们这边的气氛倒是不比孔家轻松,听了顾长吏的禀高,镇北王爷冷笑道:“哼,当年父王都不能奈我何,如今几个文人,莫不是还以为能在镇北军中作祟不成,有廷安你帮我看着,我也放心。”
顾长吏顾廷安点了点头,镇北军被王爷收拾的跟一只铁桶一样,想要渗透人进去确实是不容易,但想到如今观山的情况,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怕只怕阴谋不成,朝廷会来一个阳谋。到时候关山到底是被动,我们有这么多将士,口粮就是一个大问题。”
这一点镇北王爷何尝不头痛,他只能说道:“朝廷如今都掌控在文阁老手中,他应该不至于这般短视才是,镇北军毁了,对他,对大兴而言有什么好处?”
顾廷安却提醒道:“匈奴已经有六年都安安稳稳,朝廷那些人,怕是早就忘了血流成河的战乱,在他们眼中,匈奴恐怕就是待宰的猪狗罢了。”
生而忘忧,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远见,知道大兴如今安稳的不容易。
镇北王脸上怒色一闪而逝,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忽然笑了起来:“老头子算计了一辈子,谁知道临了临了,却被自己信任的臣子涮了一把。”
“廷安,你刚回来,且休息几日,粮食的问题暂时不用操心,下头典薄上禀,关山今年必定有一个大丰收,至少不用担心今年明年。”想到上头呈上来的东西,镇北王倒是难的有些好心情,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顾廷安一听,倒是奇怪的问道:“真有此事?关山今年虽没有大灾,可气候不算顶好。”
镇北王却说道:“这事儿还未跟你提过,朝廷新派过来的知府章元敬,在治民方面倒是颇有几分才能,文阁老倒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顾廷安还要想的更多一些,低声问道:“有才能固然好,但这位章大人的心,是不是真的在关山,文阁老诡计多端,王爷不得不防。”
镇北王爷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本王自然知道,章元敬的背景,本王已经让人去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舞弊案?其中一人,正是章元敬的同门师兄。”
“章元敬来关山之后,便差人到处打听这个师兄的下落,为此还特意来求了本王,一个能记得落难师兄弟的人,想必也不会太差。”镇北王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