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皇后命 八月薇妮 2431 字 13天前

谢氏站在廊下,面带笑容看着三个人玩耍, 突然间见得善引着个陌生的大汉走了进来,看着又不像是乔家的奴仆,不由吃了一惊。

正在诧异之时, 就见养真叫道:“薛叔叔!”起身迎了上去。

谢氏听养真如此称呼, 才知道是她认得的人,当下慢慢定神。院中钱仲春跟丽月两个也站起身来, 怔怔地看着两人。

这会儿薛典走到养真跟前, 点头道:“四姑娘。”

养真已经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 当下敛了笑容:“薛叔叔,你还好吗?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薛典张了张口,垂眸低声道:“我是想来跟你说一声,我娘子已经不在了。是六天前去了的, 我已经给她忙完了后事。”

养真大惊,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这才明白为何薛典的神色看来有些不对。

她心中也觉着难过:“薛叔叔,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吗?”

薛典却又向着她一笑,道:“你已经帮了很多。多亏你叫他们送去的十两银子,我娘子去的甚是安详。”

养真睁大了双眼看着薛典。

原来薛典的妻子得了重病, 因为拖延太久,注定是药石无效了。

而薛典先前之所以带妻子来京城,便是因为京城繁华地方,兴许可以重新出人头地,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地步。

幸而养真给的十两银子,在妻子剩下的这段时光里,薛典陪着她于京城之中四处走动,看过了先前没有看过的景致,也吃过了先前吃不到的各色美食,所以在薛娘子最后的这段时光里,也算是她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候了。

而在薛娘子去后,薛典又用剩下的钱,给她置办了棺椁等物、请了僧道念经,体体面面地安葬了,这才前来寻养真。

养真并不晓得这些,可听了薛典的话,却下意识地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多给他些银子。

薛典说完之后却又说道:“我虽然把你给的钱都花了,但从来不是讨人便宜白吃饭的人,所以今日特意来告诉你这件事,——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这条命也可以给你。”

养真听他说的严重,忙叫道:“薛叔叔!”

薛典眼圈泛红:“我是说到做到,决不食言,我还是住在西城那里,若有事,便叫人去寻我。”他说完之后,转身便要离开。

养真正要叫住,身后谢氏已经先叫道:“薛兄弟!”

薛典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谢氏,迟疑问道:“你……你是嫂子?”

谢氏眼中带泪,说道:“我方才竟也没有认出你来,怎么你来了京里,也不来乔家?”

先前乔白跟薛典是生死之间,带薛典回淮县的时候,曾跟谢氏照过面,只不过时光荏苒,彼此都大变了,方才照面竟都未曾认出。

听了谢氏的话,却让薛典想起方才在门上给小厮们拦阻一事,当下冷笑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乔家的门高,也不太好进了。”

谢氏擦了擦眼中的泪,说道:“你不用管别的,当初你哥哥在的时候,当你是亲兄弟一般,如今你哥哥虽然不在了,我却还在,你家里出了那样的大事,怎么竟然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我虽然没什么能耐,好歹也能帮上一把。”

薛典听了这话,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他也是知道谢氏为人,最是和善没有坏心的,当下也含泪低头道:“我多谢嫂子了。”

谢氏又看看养真,问道:“可是……你又是怎么跟养真相见了的?”

养真便只说是自己在街头上闲逛,无意中遇见了薛典,只是见薛典不想人打扰,所以并没有把此事告诉谢氏。

谢氏百般感慨,又忙收敛心绪对薛典道:“一时情急竟忘了,只管站在这院子里说的什么,还是到屋里头。”

当下便请了薛典到了堂下,薛典犹豫片刻,便也跟着入内落座。

谢氏看着他,见他形容枯槁,心中难受。便问道:“弟妹既然已经入土为安,你也要为自己着想。你这次走了是去哪里?”

薛典道:“我在西城有个落脚的地方。”

谢氏正踌躇,外头有丫头来,道:“夫人,老太太那边传您呢。”谢氏闻言不敢怠慢,起身之时又嘱咐薛典多留些时候,才先去了。

目送谢氏出门,养真才道:“薛叔叔,我原本找你是有事的,你偏扔下一句话就要走,也不等我开口。”

薛典忙问何事。这会儿杏儿送了茶上来,养真亲自端了一杯放在他跟前。

养真才开口道:“我从庄子上回来,虽然身边有两个小厮,却也不算十分得力,如今薛叔叔又没有别的去处,所以我想托薛叔叔一件事。”

薛典正诧异,有齐嬷嬷走出来,把手中的一个布包放在桌上。

养真将布包推到薛典身前:“这里有五十两银子。”

薛典大惊,便站起身来,皱眉道:“这是做什么?”

养真道:“薛叔叔听我说完。”当下,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心中筹谋算计的事情跟薛典说了一遍。

薛典从头到尾听完了,脸色虽逐渐平静,却仍是诧异地问道:“你、你小小的年纪,为什么竟有这样的打算?”

养真微笑说道:“就如同薛叔叔方才所言,这乔家也不是当初的乔家了,毕竟我父亲也没了,这里除了太太,真正关心我的也没有几个,偏偏我也没有别的亲戚可以倚靠,所以我想……”

薛典对上她清澈的眸色,半晌叹道:“真不愧是老白的女儿,你的年纪这样小,行事却这样的周全老辣,连我都自愧不如了,我本来落魄潦草不值一提,你既然肯把我当作个倚仗,自是我的荣幸。”

养真道:“薛叔叔,我也是因为知道你其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不然的话,爹当初怎么会跟您称兄道弟呢,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还叫过您干爹呢。”

薛典眼眶泛红,听到最后一句却又失笑:“那是你小时候的玩笑话,做不得数。”

养真道:“爹当时也允了的,有什么做不得的。”

“你现在毕竟……”薛典自然也知道张天师给她批的命,话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只道:“毕竟今非昔比。”

养真道:“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都还是养真。”

薛典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老白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欣慰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