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虔抱拳回道,可紧皱眉头却是未松半分,一把揪起趴在地上的偷鸡小贼,塞给身后郑小柳道,“回府!”
说罢拱手作揖,转身向开封府方向走去。
郑小柳不敢怠慢,一手拎着老母鸡,一手抓着小贼衣领,紧紧跟在金虔身后。
周围商贩百姓也不觉让出一条路让两人前行,身后留下一众爱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
“这小差役功夫可真不得了,每回看他抓贼,都只见嗖得一下,就把贼抓住了……”
“是啊,是啊,尤其是这几日,几乎天天能在街上见到这小差役。”
“别看这小差役年纪不大,手下功夫可绝不含糊,小贼落到他的手里,可绝对讨不了半分便宜。”
“就该这样!这每年一到年关,这些小贼就特别猖狂,也该好好治治他们了。”
身后百姓小声议论,金虔和郑小柳句句都听得清楚,可两人心境却是大相径庭。
郑小柳自是自豪万分,恨不得把手中的老母鸡都举到头顶以示荣耀。
而金虔却是越听眉头越紧,直至押着贼犯抵达开封府大牢之时,眉头已经皱出了十八了褶。
“啊呀,是金捕快和郑捕快啊,又抓了个小贼啊——”
一入开封府大牢,就听一声爽朗声线高声呼道。
只见一名身形微胖,年逾半百,发须花白的衙役上前招呼金、郑二人,正是开封府大牢的牢头孟乐。
孟牢头一见金虔和郑小柳,顿时满面笑纹,急忙吩咐狱卒将郑小柳押来的偷鸡贼带入牢房,又顺手提起毛笔在牢薄上记录道:“金虔、郑小柳,腊月二七,共抓小贼一十八名。”
记录完毕,抬头看看二人,孟牢头又笑道:“才不过两日,二位就擒住近四十名肖小,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来我不服老是不行了!”
郑小柳一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的挠头皮:“孟牢,你说笑了,俺、俺们要学得还多着呢!”
“哈哈,好好好,学、学。只怕我是没什么可教得了。”
金虔却是皱眉沉思,半晌才缓缓道:“孟牢,今日展大人抓了几名犯人入牢?”
孟牢头听言不由一愣,打量金虔半晌,又了然笑道:“啊呀,金捕快,虽然你和郑捕快功绩不小,但比起展大人来自然还是差得远了,算上今日,展大人已经擒住近百名窃贼盗犯了。”
金虔继续皱眉:“这几日牢内共关进多少贼犯?”
孟牢头想了想道:“粗略算算,也过两百名了——”
“平日可有如此众多的盗贼肖小?”
“这……”孟牢头也不由皱眉道,“平日倒没有——说也怪了,每年这一到年关,出来偷盗的小贼就特别多,而且大多都是犯些小偷小摸之罪,无需升堂问案,只需关个三五日略施罚惩便可。只是这小贼数量众多,不甚扰人,若是放任不管,恐也会影响京师治安。唉,只是这临近年关,告假捕快衙役增多,恐怕今年又要劳烦展大人,但愿今年的小贼能少几个出来闹事,否则展大人又要忙得连年夜饭都没空吃了……”
金虔听言眉头更紧,沉下脸色又问道:“孟牢,依往年经验,这些在年关出来犯案肖小盗贼会有多少?”
“以前不过五六十——后来包大人上任开封府尹之后,就增到了上百人——等展大人上任,又多了不少,去年已近三百……”说到这,孟牢头不由频频点头,面带赞色道,“展大人果然是武功盖世,轻功卓绝,捉拿贼犯也是效率惊人。”
听到这,金虔不由脸皮微抽,暗叹一口气又道:“孟牢,那些被展大人擒来的犯人可有外伤?”
听到此问,孟牢头脸上赞色总算消去几分,有些不平道:“唉,展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那些小贼虽身无大案,但总归是犯了错,受些惩罚也好,可展大人抓贼,只是点穴擒贼,送牢解穴,莫说外伤,那些小贼连根汗毛都不会少半根——”
说到这,孟牢头将目光又不由移向金虔,眼中带笑道,“说到这里,我老头子可要夸夸金捕快了,每次金捕快抓来的贼犯,不是鼻青就是脸肿。依我看,本就该如此,若不给这些小贼们厉害尝尝,日后他们还不翻上天去!”
说罢,还使劲儿拍了拍金虔肩膀,朗声笑道:“素闻金捕快和展大人私下关系不错,有空也替俺们劝劝展大人才好啊。”
金虔被拍得脸皮僵硬,半晌才费力挤出一个难看万分的笑脸道:“孟牢说笑了,金虔何德何能,能和展大人相提并论。”
“哈哈,好好,说笑说笑——”孟牢头又使劲儿拍了两下金虔后背笑道。
金虔满脸黑线,赶忙拱手作揖告辞,与郑小柳一起离开大牢。
只是在离开之前,恰巧听见一名狱卒向孟牢头请示。
“孟牢,膳房刚刚来问话,今年年夜饭牢房要备几份?”
“这……先备上三百份吧……唉,也不知够不够……”
金虔听言身形不由一滞,半边脸皮猛然一抽。
一侧郑小柳见到金虔脸色不由纳闷,小心问道:“金、金虔,你可是有心事?”
“小六哥,你可知这‘便宜没好货’的反义词是是什么?”
“啊?”
“就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金虔……俺怎么听不懂?”
“咱只是在感慨,咱一个堂堂现代人,居然被那四大门柱给阴了——可恶啊啊!!”
侧目望了一眼正在身侧仰首长啸的金虔,郑小柳莫名挠挠了头皮。
*
入夜,守备森严开封府大牢之内,一众牢犯本就闲来无事,又正好皆是同行,正好围坐一处互相吹捧自身历史罪绩。
“兄弟,你是犯啥案子被抓进来的?”
“简单,就抢了两匹布而已。兄弟你呢?”
“俺更容易,偷了两只鸭子罢了。”
“看兄弟毫发无伤,定是被展大人抓进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