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正值五月初一,开封府内一片热闹景象,皂班衙役忙上忙下,挂艾草、洗庭院,皆是为端午佳节做准备。
公孙先生在府衙后花园之内,边摘取艾草、边对身侧几名皂隶吩咐道:“你们几人,将这几把艾草挂到东西厢房门前,这几把,挂至包大人卧房前,还有这两把,挂到花厅、书房门前。”
“属下遵命。”几名皂隶接过两捆艾草,刚准备转身,却突然同时躬身抱拳道:“属下见过展大人。”
公孙策回身一望,只见身后来人一身红衣,剑眉星眸,正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展护卫有事?”
展昭面色踌躇,黑烁眼眸四处飘忽,一双长睫忽闪了好几下,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孙先生,展某只是想向公孙先生再申领一个剑穗……”
“剑穗?”公孙策凤目微睁,目光移向展昭手中的巨阙宝剑——果然,那条常缀剑柄之上的明黄剑穗不见了踪影。
笔直身形略显尴尬,展昭垂眸道:“入夜之时剑穗明明还在,但半夜起身,剑穗却是无影无踪,如此状况已经持续了七八日,展某也是十分不解。”
“哦……”公孙先生也微微垂眸,顿了顿道,“无妨,在下就陪同展护卫去库房领一个便可。”
“展昭谢过公孙先生。”展昭抱拳道。
待两人匆匆而去,公孙策身侧的几名皂隶才敢直起腰,抱起艾草,急急忙忙向后衙走去,边走就边聊了起来。
“哎,你说不过是一个剑穗,有和没有不是差不多吗?”
“切,你知道啥!展大人剑上要是没了剑穗,耍起剑来不就没气势了嘛!你想想,每次展大人一耍剑,那剑柄上的嫩黄剑穗飘啊飘的,多潇洒、多威风啊!”
“得了得了,你胡说啥!不知道就别乱说!我听昨晚守夜快班的兄弟说了,昨天晚上就因为展大人剑上没有剑穗,抓刺客的时候,赵校尉一个不小心被展大人削去了半截头发,今天早上还在伤心呢!”
“哎?这剑穗不见了和赵校尉被削去头发有啥关系啊?”
“你想啊,这刺客来的时候都是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展大人的剑多快啊,平时白天咱们都看不真切,何况晚上?赵校尉功夫虽然比咱们高,但也看不清不是!平时还有个显眼的黄色剑穗晃啊晃的,倒也能推测出几分展大人的剑招,小心点就行了。如今这剑穗不见了,就麻烦了呗!”
“哦……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展大人的剑穗不见了,倒还真是大事了!”
“那可不!不过说也怪,谁闲着没事偷展大人的剑穗做什么?”
“是啊,真够怪的,这偷剑穗的人八成是吃错药了!”
*
“阿嚏!阿嚏!阿嚏!”
东华门外的市集之上,金虔喷嚏不停,唾沫飞溅,直喷的对面一圈百姓频频后退。
“喂喂,开封府的小差役,你这喷嚏已经打了快一盏茶时间了,今天这‘百索’还卖不卖了?”人群中有人呼道。
“卖!当然卖!”金虔揉揉鼻子,抬头提声呼道,“二十文钱一根,先来后到,不许插队!”
“哎?!二十文钱?昨天不是才十五文钱吗?”人群中有人不满喊道。
“怎么?嫌贵?!”金虔一手叉腰,一手提起一根“百索”,细眼一瞪,凶相毕现喝道,“咱这叫一分价钱一分货!看见咱这‘百索’里面这条黄线了没有,这可不是一般的黄线。这可是从江湖人称南侠、堂堂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当今圣上亲口御赐‘御猫’称号的展昭、展大人手中那柄上古名剑、巨阙宝剑剑穗中取出的黄线!辟邪驱凶、保宅安家、吉祥如意、堪称一绝!”
“昨天不也是一样……”
“嘿,这位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日这条剑穗可是被包大人摸过的。你知道那包大人是何许人?那可是日审阳、夜审阴的神人,这剑穗被包大人一摸,比那寺庙的和尚开光还管用!可驱恶鬼、护魂魄,所以今日这些百索比起昨日那些,价钱自然不同。正所谓:有此‘百索”傍身,夜半敲门心不惊!”
顿了顿,环视一周众多百姓表情,金虔双眉一挑,继续道:“若是还有人觉得贵,大可以去买那边三文钱两条的‘百索’,咱绝不勉强!”
人群中顿时一阵喧哗。
突然,就见一个小伙突然抢前一步,高声道:“小哥,我买两条!”
一众百姓顿时就乱了套。
只见一帮大婶子、小媳妇呼啦一下涌上来,把刚才那人挤到一边,嘴里还吵吵着:“让开、让开,一个大老爷们,拿展大人的剑穗做什么?!小哥,先卖给我们!”
“喂喂,凭啥让你们这些老婆子先买啊?”
“让我先!我先!”
哗哗哗……
“别挤、别挤!排队、排队!人人有份!”金虔一手抓着一大把“百索“,一手忙不迭得收钱,一双细眼早已眯成了一道细缝。
啧啧,御猫在手,吃穿不愁啊!
*
黄昏时分,开封府夫子院内,一瘦一儒两个身影正围坐在厢房之内,窃窃商讨。
“公孙先生,今日成果不错,总共卖了三十两又七十钱。”
“金捕快辛苦了。”
“属下职责所在!只是……公孙先生,今晚展大人晚饭中的药量可否再增上少许?”
“金捕快此话何解?”
“展大人连吃好几日迷药,药效渐弱,昨夜属下整整在屋外守了半宿,好不容易才等到药效发挥作用,进屋盗了剑穗……今日属下似乎有些风寒之状。”
“可是,若是这药量增加,在下怕……”
“公孙先生不必担心,属下此处有一药方,对人身体绝无后患,先生可试上一试。”
“嗯……果然是好方!金捕快好医术。”
“公孙先生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