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不轻、不轻……”包大人、四大校尉立即同声附和,也忙不迭地拥到了床边。
一时间,厢房内一片诡异寂静,只能听见昏睡在床铺上的开封府捕头沉沉的呼吸声。
金虔缩在众人阴影之中,过了半晌才觉那一双灼灼冒火的视线渐渐散去,这才安下心,开始诊脉探毒,可这一探,就探出了一身冷汗。
瞧这毒下的,专业、细致、技术含量高:始时来势汹汹,末时无声无息,真是一次就到位,毒物细无声,再看李捕头这胳膊的色泽、色差、色调,怎么瞅怎么有咱本门的下毒风范……
就听公孙先生在耳边道:“金校尉对此毒有何看法?”
看法?什么看法?
能有如此莫名其妙毒技之人,普天之下,除了那个阴阳怪气的二师父,就只有他的弟子——咱这个大好青年了!
金虔顿时欲哭无泪。
二师父您老人家不会是和开封府杠上了吧?!
“金校尉?”公孙先生又呼了一声。
金虔僵硬着脖子,一寸一寸扭过脑袋,细眼直直对上公孙先生一双凤目。
“金校尉难道不觉得下毒手法和毒性蔓延之势和金校尉的手法有几分相似……”公孙先生慢悠悠道。
金虔顿时一个激灵,细眼四下一瞄,不由心头一凉。
只见公孙先生双眼放光、包大人利目直射、四大校尉八目齐瞪,展昭眼角飞光……
金虔顿觉自己好似被一盏聚光灯照射全身,无所遁形。
金虔自入职开封府以来的最大危机!
人证(开封府首席家庭医师的公孙竹子一枝)物证(李捕头黝黑发亮的毒胳膊一条)皆反映出此毒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怎么办?
矢口否认、巧言狡辩、哭天抢地、装疯卖傻……
各类借口策略在金虔脑海里转了圈,又一一被否决。
金虔眯了眯眼,艰难咽下一口唾沫。
作为开封府的资深公务员,金虔自然了解在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继续在开封府一黑一白一猫面前做任何狡辩都是不明智的!
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崭新的一代,金虔自然晓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条基本政策的深刻性!
所以,在电光火石之间,金虔迅速做了一个决定——决定说几句实话,虽然金虔生平说过无数的实话,但这几句是金虔自认最诚恳、最事实求是、最态度端正的、最解燃眉之急的……
金虔细眼一瞪,一脸正色道:
“李捕头作为属下的前任上司,为人正直、体恤下属,对属下更是爱护有加,犹如春天般的温暖,属下对李捕头真是犹如滔滔江水……咳(坏了,平时对猫儿说惯了,一不小心就顺嘴溜出来),十分敬重。”
——这表示咱没有作案动机。
“属下今日整日都在汴河畔的茶肆里体察民情,茶肆小二、掌柜皆可作证。”
——这表示咱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属下今日轮休,所以未曾将药袋带在身边,而且出门的时候好像还忘了锁门……”
——这表示咱没有作案工具且有被他人嫁祸之嫌疑。
“所以、属下……”
“金校尉可熟悉这下毒的手法?”
突然,包大人一句话将金虔的辩解堵了回去。
金虔一惊,抬眼望向包大人一张黑漆漆面容,只觉自己眼前也阵阵泛黑,只得硬着头皮道。
“这下毒手法、所施毒性……皆与属下相似。”
此言一出,金虔立即缩脖闭眼,就等众人将自己拖出厢房、严刑逼供、大刑伺候、渣滓洞、江姐……
可等了半晌,却毫无动静。
金虔偷偷绷开一只眼皮,四下一瞄,不由一愣。
只见周围众人皆是一脸喜色,且满是期待的瞅着自己。
嗯?
“如此说来,金校尉定可解去此毒!”包大人惊喜道。
“诶?啊,是、是……”金虔愣愣答道。
公孙先生长呼一口气:“果然不出学生所料,既然这下毒人与金校尉的手法相似,金校尉定然有法解去此毒。”
“啊、啊,公孙先生过奖……”金虔愣然回道,细眼又不解瞅向众人,心中暗道:不对劲啊,怎么看起来好似没人怀疑咱啊?!
可是既然下毒手法相同,那咱应是第一嫌疑人,为何无人怀疑咱?
难道……
金虔双眼一亮。
现如今咱已经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童叟无欺,获得了开封府上下的无差别信任?!
众人看着金虔忽奇忽喜的变换表情,不约同时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