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少一口气叫了数个姑娘的名字,半字不差,听的金虔等人大为感佩:这吕大少果然是情场老手,青楼的老主顾。

“不用啦,人家这里有方子,只要按方子配药就行了。”

“就是、就是,奴家这里也有方子。”

“我这也有……”

一众姑娘赶忙将手里的药方递了过去。

“都有方子?”吕大少一脸纳闷,接过方子看了两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差伙计叫了一位白须白发的坐堂老大夫出来,把方子递过去,让大夫看个仔细。

油饼店的几人顿时变了脸色,都同时望向金虔,眼睛里传出同一个信息:小子,你那什么乱七八糟泡澡的药方没问题吧?

但见那金虔,只顾喝着碗里的大米粥,一副毫不在意模样。

只见那个老大夫将方子一张一张细细看过,越看眼睛越大,最后竟是一副啧啧称奇表情道:“老夫行医数十年,第一次如此之多见到用药高明的方子,且每张方子精妙各有不同……老夫惭愧,实在是孤陋寡闻,敢问诸位姑娘这些方子是从何处得来?”

此言一出,油饼店里的三人皆是一愣。

“难道金兄卖给群芳楼诸位姑娘的药方皆不相同?”一枝梅奇道。

“那是自然,既然是公子家的祖传秘方,自然只有独一份,若是方子都一摸一样,她们一来医馆抓药,岂不是就露馅了。”金虔煞有介事点头道。

“出门之前不过半盏茶功夫,竟可写出十余张精妙的药方,且张张不同……”白玉堂挑眉,“看不出来小金子还有这等本事!”

“哈哈,五爷过奖、过奖。”金虔干笑两声,暗道:身为医仙毒圣的关门弟子,若是这两把刷子都没有,还混个什么劲儿啊!

小逸则是一言不发,直勾勾瞪着金虔,好似看到一坨牛粪上开出了一朵娇艳牡丹一般。

可惜群芳院的诸位姑娘可没有此等闲情,一听老大夫问起药方的来历,个个柳眉倒竖,圆瞪杏目,嚷嚷起来:“哎哎,你这老大夫,让你抓药,你老惦记人家的药方干什么啊?”

“就是、就是,这是奴家祖传的方子,你管得着吗?”

“赶快抓药、抓药!”

“吕大少,你可要管管你们医馆的大夫啊……”

一众姑娘将老大夫、吕大少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吵嚷不止,把一个老大夫炒的是满头冒汗,赶忙点头应道:“好好好、这就为诸位姑娘抓药、抓药!”

旁侧的小伙计赶忙接过药方,奔入柜台,一一照方抓药,群芳楼的姑娘们这才安静下来,又围坐大厅内和吕大少调笑起来。

“吕大少,最近怎么不来群芳楼了啊?”

“啊呀,最近医馆里杂事太多,抽不开身啊。”

“吕大少这么说是不愿见奴家了。”

“哎呦呦,翠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舍得不见你啊……”

好端端一个医馆,此时竟变得好似青楼妓院一般,看得医馆内一众伙计、大夫脸色发黑,周围百姓却是暗暗发笑,都瞅着医馆内的吕大少和一众青楼姑娘上演大戏,谁也没留意一个一身素蓝的男子迈步走进了吕氏医馆,直到这个男子走到柜台前,开口出声道:“劳烦,买药。”

清朗声线,好似冰雪初融,春溪潺潺,霎时间,医馆内的调笑声、一众伙计的私语声、周围百姓窃笑声全哑然而止,一片寂然。

那蓝衣男子直身站在柜台前,身形若松,仅是一个背影,却好似磁石一般,将众人目光吸了过去。

觉周围忽的一静,蓝衣男子身形一顿,又道:“劳烦,买药。”

“这位仁兄,不知想买何药?”吕大少推开身侧几位姑娘,上前问道。

蓝衣男子转过身形,朝着吕大少微一抱拳:“七十年的灵芝、五十年的人参,各五颗。”

这男子一转身,众人便看清了此人的相貌,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以及……吸口水声。

但见这名男子,一袭布衣蓝衫,映晖晴空,挺拔身姿,若修风之竹,俊逸容颜,胜美玉雕饰,清眸静水,隐灿灿星华,墨丝不过轻舞,便有倾尽众生之姿。

吕大少两眼圆瞪,口齿半开,竟好似丢了魂一般,半晌说不出来半个字,倒是群芳楼的一众姑娘们率先回过神来,个个双眼、双颊烁烁泛光,呼啦一下子涌了上来,把这男子围了个严严实实,争先恐后问道:“哎呀,这位公子眼生的很那!”

“公子是哪里人?”

“公子……”

油饼店里,一枝梅一脸惨不忍睹,扶着脑门:“哎呀,展大人情形堪忧啊!”

小逸冷脸瞅了金虔一眼:“美人计……哼!”

白玉堂一见这阵势,不由嘿嘿一乐,幸灾乐祸道:“臭猫,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又扭头对金虔道,“嘿,小金子,你们开封府的展大人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你还不快去解围?”

而金虔却目不斜视,仍在和眼前的油饼、米粥奋战,只是在吃油饼的空隙抽空说了一句,还顺带喷出几颗大米粒:“无妨、无妨……”

三人闻言一愣,不由又朝医馆望去,这才发觉其中蹊跷之处。

那些群芳楼的姑娘虽说是把展昭围得密密实实,个个伸着脖子探着头,但却偏偏都站在离展昭三步之外,手帕啊、香扇啊,也都老老实实捏在手里,没一个往展昭身上招呼的,再细看,竟都好似有些扭捏羞涩模样,比起在群芳院见到白玉堂时那副如狼似虎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

就听展昭清朗声音响起:“诸位姑娘有礼了。”

“公子有礼。”一众姑娘竟都好似大家闺秀一般福了福身,又向后退了两步。

油饼店里白玉堂桃花眼暴睁:“这、这是为何?五爷我在群芳楼之时,这些姑娘如此那般……咳……为何如今见了这只臭猫却是这般规矩?”

一枝梅皱眉片刻,若有所悟:“依在下所见,定是南侠正气罩身,所以这些风尘女子不敢近身。”

“那只臭猫有什么正气,五爷我才是一身侠气……”

“是妖气吧……”小逸冷哼一声。

“啪”白玉堂在小逸脑门上甩了一个爆栗,又一把抢过金虔的粥碗,揪着金虔领口道,“小金子,你从实招来,是不是你在那猫儿身上抹了什么奇怪的药粉,致使这些姑娘无法近身?!”

“咳咳、白五爷,这可委实冤枉咱了。”金虔干咳两声,心中暗道:如此聚众追星围观之事,猫儿在汴梁城内巡街之时一天少说也能碰到个三五七回。哪次不是百十号人的规模?哪次猫儿不都是有惊无险全身而退?此等十余人的小阵仗,对于常年处于汴京第一偶像位置上的“御猫”大人而言,镇住场面、混个自保当是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