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这锦毛鼠白玉堂在江湖上的名号绝不是浪得虚名,即便是丁氏双侠同时出手,待把白玉堂点穴制住时,也是双双挂彩——丁兆兰左眼被捣了个乌眼青,丁兆惠被踢掉了半颗槽牙,滋滋冒血,好不惨烈。
之后,众人便轮番上阵,用尽浑身解数开始劝解这小白鼠。
丁兆兰和颜查散是晓之以理,将白玉堂扮花魁的种种优势、道理、缘由分析了个遍,可惜,白玉堂完全不买账。
丁兆惠走的是动之以情路线,称白玉堂一介江湖风流侠客,怎可让冰姬这等纤弱女子冒险如此云云,奈何,白五爷不屑一顾。
丁月华倒是激灵,眼见三人都败下阵来,就想了个激将法,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说你堂堂陷空岛五鼠之一的锦毛鼠竟然还不如一个娘们等等。无奈,平日里最受不得激的小白鼠,今日却是吃了定心丹一般,偏偏不中计。
至于平日里的嘴皮子速度最快、口才综合战斗力第一的金虔,还未等凑到跟前,就被白玉堂一记火辣辣的凶狠目光射了回来,再没胆子上前半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之际,竟是开封府御前四品护卫——号称与那锦毛鼠白玉堂水火不容不共戴天的“御猫”展大人出场,说服了这油盐不进的白耗子。
至于这个说服方法——
金虔只要一想起,就觉得浑身细胞开始莫名躁动,简直比见了百两黄金千两白银还亢奋。
话说那时,众人都拿白玉堂没了辙,一屋子人都闷着头犯了愁。
一直静静坐在旁边敛目沉寂的展昭,突然撩袍起身,神色肃然走到白玉堂面前。
白玉堂那时是急败坏,桃花眼红丝满布,面色黑如锅底,宛若白衣罗刹现形,脱口就是一串嚣张叫唤:“臭猫!甭管你说什么,白爷爷就是不干!你若是条汉子,就解了白爷的穴,和白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再看那展昭,清亮黑眸定定望着白玉堂,俊颜隐显黯然,缓声道:“白兄若当真不愿,展某自不会强求。展某这便去杭州府衙请知府大人关闭杭州众青楼妓院,再寻擒贼对策。”
说罢,利落转身,迈步就朝屋外而去。
那时,包括白玉堂在内,众人皆愣住了。
“南侠……”
“展大人……”
“展兄……”
“猫儿!”最后一声停住了展昭脚步。
只见刚刚还怒火冲天的白玉堂,此时既不气了,也不恼了,反倒是一脸怔怔问道:“你此话当真?”
展昭回头,神色坦荡:“自是当真。”
“你不想破案了?”
“破案自是迫在眉睫。”
“这案子若拖下去……”
“破案并非仅有此法。”
“那……猫儿你为何不像他人一般劝我……”
展昭抱拳,黑烁眸子明澈见底:“数月以来,白兄助展某良多,展某已是感激不尽,如今又怎好逼迫白兄做这等为难之事?白兄放心,展某定会想到他法擒住那贼子。”
“猫儿,你……”
白玉堂双眼缓缓睁大,风情无限的桃花眼眸中,波光莹动,水色烟朦。
展昭眸清若水,沁人心神,爽凉夜风拂过,素蓝衣袂飒飒扬舞。
一晚月明如水,一剪雪衣裁云;
一宵风游秋意,一蓝松影凝华。
朦胧月色下,白衣琼美,蓝衣静逸,两道身影对视而立,当真是:草长莺飞,日月双辉,风华绝代,千世无双。
“好!猫儿,白五爷我应下了!”突然,白玉堂绽然一笑,衬得满堂华彩皆显黯然。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诧万分。
“白兄,你……”展昭黑眸圆瞪,一脸讶异之色。
“丁二,还不快把白五爷的穴解了?”白玉堂剑眉一挑,提声呼道。
丁兆惠踌躇半晌,这才小心翼翼上前解开白玉堂的穴道,又忙退到一侧,生怕某只不分轻重的耗子爪再招呼过来。
只见白玉堂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活动了一番筋骨,环视一周众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唇角一勾,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悠然道:“怎么?五爷我都应下了,你们怎得还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五、五弟,你适才还死活不愿,为何突然……”丁兆兰满脸疑惑。
众人也与丁兆兰同一表情,定定望着白玉堂。
“五爷我啊——”白玉堂端茶嘬了一口,挑眉望了展昭一眼,洋洋自得道,“就是要让某只臭猫欠五爷我一个大人情!”
一片静寂。
众人目光从白玉堂移向展昭,又从展昭转回白玉堂,表情变得各有千秋。
丁兆兰望着白玉堂一脸无奈,丁兆惠暗翻白眼,丁月华杏眼滴溜溜乱转。
颜查散若有所思小声嘀咕一句:“欲擒故纵……”
而金虔的表情——则是从目瞪口呆变成眉眼带笑最后变作双颊绯红、两眼放光,背后阵阵黑雾呼呼腾起,盘旋黑洞漩涡……
“金、金爷,你还好吧?!”老鸨罗妈妈的呼声将金虔从粉红瑰丽的回忆中惊醒。
“啊?啊!咱好的很,好的不能再好了!嘿嘿嘿……”金虔脸皮抖抖,眼角斜弯,整个一个诡异非常。
罗妈妈抹了抹头顶的冷汗,小声道:“既然白五爷已经答应了扮女装做花魁,那——为何今儿折腾了一早上还是不肯换衣上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