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人不必担忧。”裴慕文轻笑,解释道,“裴家庄所邀之人皆为江湖上数一数二之高手,虽不能以一敌百,但以一战十定不在话下。”

“何况此次擂台赛牵扯襄阳谋反一案,不易大肆宣扬,若是消息走漏,引百姓惶恐就大大不妙了。”蒋平补言,“所以,此次一战,人员宜精不易多。”

颜查散面色稍安,点点头道:“二位所言有理。”

“那个……”艾虎举手,“万一麒麟门的人派了大队人马前来围攻……”

“嘿嘿,若是那样就更简单了。”韩彰嘿嘿一笑,“天下第一庄三千庄客,个个武艺不俗,骁勇善战,到时候索性把他们一锅烩了!”

果然是财大气粗、咳,那个……艺高人胆大,真是太嚣张了!金虔暗暗抹汗。

“就算再不济,不是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呢吗?!”裴天澜一拍桌子,猛然起身,粗眉倒竖,须尖乱炸,“想要颠覆正道,改换乾坤,那也要看看老汉我手里这把金刀答应不答应!!”

一席话说罢,众人面容皆是涌上坚定之色。

“痛快!”

“我们就以裴老爷子马首是瞻!”

“裴老庄主说怎么打,俺们就怎么打!”

众人纷纷起身表决心。

“好,裴天澜,不愧是老婆子认识数十年的朋友!这话说得好,说得威武!”

突然,从厅外传来一声高昂女声,声线略显苍老,却隐含英姿飒爽之风,发声之人应还远在庄外,可声声清晰、字字入耳,显然是身怀高深内力之人所发。

屋内众人皆是神情一震。

再看那一秒钟前还霸气侧漏的裴天澜,突然神色一变,急忙拉了拉衣襟,整了整腰带,双目闪闪望向裴慕文问道:“慕文啊,你看为父今日这身装扮如何?”

裴慕文轻轻一笑:“甚好。”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裴天澜咧嘴一笑,德高望重的老脸上竟是涌上了两抹红晕,看起来竟是……好似有些羞涩……

喂喂,咋画风突然就不对了?!金虔看得眼珠差点掉出来。

相比之下,其他人则是一脸了然。

蒋平:“干娘来了。”

卢方:“听声音,干娘身体不错啊。”

韩彰:“哎呦,都十多年了,裴老庄主果然长情。”

徐庆:“五弟,你没事吧?”

徐庆的大嗓门一嚷嚷,立时将众人目光转向了白玉堂。

只见白玉堂桃花眼圆瞪,如玉光润额头之上漫起一层细密汗珠,慢慢站起身,声线飘忽:“请、请恕白某先退一步……”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长啸:

“我的心肝奶娃小崽子,你想去哪儿?!”

“嚯!”白玉堂赫然脸色大变,好似被烧了尾巴一般,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张皇失措向房梁飞窜。

“唰!”

但见一线烁金飞射入厅,好似一条金色细蟒毫无偏差咬住白玉堂脚踝——竟是一根灿灿发光的缠金绳索。

下一瞬,江湖上鼎鼎大名轻功绝顶的锦毛鼠白玉堂就好似泥牛入海,扑通一声被拽回了地面,那缠金索就如活物一般,立即将白玉堂缠成了一个粽子。

“跑?!在我老婆子的捆龙索面前,你能跑到哪儿去?”一名妇人牵着金索的一头,款款步入大厅。

但见此人,年过五旬,精神奕奕,步履健朗。上穿团云叠纹福袄,下着檀紫素布罗裙,头戴一支灵芝竹节纹玉簪,往脸上看,肤色白皙,圆脸柳眉,杏眸晶亮,眉眼间隐含笑意,眼角额头隐显皱纹,但也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江宁赵氏,见过颜大人。”妇人向上座颜查散福身施礼道。

“赵夫人不必多礼。”颜查散撇了一眼呈五体投地粽子状扑地的白玉堂,咽了咽口水,忙抱拳回道。

江宁婆婆又望向裴天澜:“见过裴老庄主。”

“嘿嘿,赵夫人来啦。”裴天澜眉开眼笑,一脸傻像,刚刚树立的德高望重高人范儿早就去了爪哇国。

“干娘。”陷空四鼠起身,齐齐施礼。

“见过江宁婆婆。”裴慕文垂首抱拳。

“好、好!”江宁婆婆面带笑意一一颔首。

“丁家庄丁兆蕙(丁兆兰),见过钦差颜大人,裴老庄主。”

紧随江宁婆婆身后,又有两道人步入大厅,五官样貌一模一样,肤色一白一暗,神色一个沉稳、一个爽朗,可不正是大家的熟人——丁家庄丁氏双侠丁兆兰和丁兆蕙两兄弟。

丁兆蕙一迈进大厅,瞅着先是白玉堂一阵大笑:“哈哈哈,五弟这是练得什么功啊?难不成是——粽子功?”

“丁二,你给五爷我闭嘴!”白玉堂面红耳赤,一个鹞子翻身跳起,可惜全身都被捆龙索缠紧,这一蹦,就好似一根腊肠从地面上弹了起来,说不出的好笑。

厅内已经有人闷笑出声。

若是平常,这脾气暴躁的小白鼠定要揪住笑出声之人好好收拾一番,但此刻可顾不得这些,而是好似弹簧一般弹蹦至江宁婆婆身侧,眉眼弯弯,扭音讨饶:“娘~~”

这一声娘叫得……那叫一个婉转悠扬绕梁三日,听得厅内见多识广的众位英雄豪杰齐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