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咱根本不可能救出展大人的……那冲霄楼咱根本破不了,就算咱能用蛊虫探出路来,也没办法解开机关、解不开的……除、除非……”
金虔慢慢抬眼,通红细眼望向身侧熟睡的白玉堂,突然,吧唧一拍脑门,脑袋一阵乱摇。
“不行!不能告诉白五爷!白五爷不能去冲霄楼,白五爷如果去了,定会、定会……”
金虔骤然紧攥拳头,细瘦胳膊上的刀痕开始渗血,滴滴浸入地面,“颜大人他们已经……裴家庄陷空岛……太远了……今天午夜展大人就要被祭天了,现在是最后的机会,咱必须去,只有咱能去……只有咱……”
“吸溜!”
金虔猛一吸鼻子,豁然站起身,两把抹去眼泪,拍了拍脸皮,定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山前必有车,咱有千万蛊虫在身,怕他什么牛鬼蛇神,大不了,咱就把全身的血都放了,操控百万屎壳郎大军把那冲霄楼给拆了,实、实在不行,咱就用蚊子去把那襄阳王给吸成人干,再不济……再不济……”
细眼渐渐朦胧,仰首望向古庙破顶上方。
夜黑如缎,弦月弯弯,苍凉皓光普照大地。
一滴水晶般的液体滑出眼眶,金虔声若游丝:
“再不济……能陪在展大人身边也好……”
一阵秋风扫过发丝,金虔猛然一个激灵,细眼猝然恢复晶亮,急声道:“呸呸呸,乌鸦嘴!说什么呢!无论从历史电视剧评书还是广播剧,展大人此次肯定能逢凶化吉吉人自有天相,没错,咱一定能救出展大人!”
“傻瓜……”
突然,一声低喃从金虔背后响起。
金虔悚然一惊,下一秒,就惊觉身形僵硬,竟是被点穴了。
无瑕雪衣轻轻飘过眼前,如画青年慢慢绕到金虔身前,桃花眼深邃如海,静静凝望。
“三日之后?祭天楼?”白玉堂薄唇勾起,“小金子你骗人的功夫远不如你骗钱的本事啊!”
金虔满面震惊,愣愣盯着白玉堂,喃喃道:
“怎么……会……那催眠弹……明明……”
“小金子你莫不是忘了,去襄阳王府之前,你给我们都吃了万事大吉丸,可保三日之内百毒不侵,”白玉堂似笑非笑看着金虔道。
金虔细眼顿时绷得溜圆,心中大呼不妙。
咱居然给忘了……
那岂不是说,刚刚咱的自言自语,白耗子全听到了?!
no!
白玉堂挑眉轻笑,将金虔上上下下一番打量:“你一个瘦的没几两肉的小校尉,不懂机关、不会武功,去冲霄楼作甚?送死吗?用血蛊?你有多少血可以放?还打算用什么屎壳郎拆楼……唉,难道你准备血尽人亡不成?”
“五爷,其实咱还有第二套作战方案……”金虔企图解释。
“金虔!”白玉堂声线骤然压低,打断金虔话语,幽深桃花眼眸定定望向金虔双瞳深处,“别学展昭,什么事都自己扛……”
“白五爷……”金虔心头一酸,眼圈顿时就红了。
白玉堂轻叹一口气,扬起眉梢:
“五爷我不知小金子你为何如此惧怕这冲霄楼,但我五爷是什么人?我可是名扬天下的锦毛鼠白玉堂!武功盖世,剑术无双,精通天下机关奇巧之术!一个小小的冲霄楼,五爷只需要动动小指头就能破了它!”
金虔头皮一麻,刚刚那一毫毫的感动,顿被巨大的恐慌替代,忙提声喊道:“五爷!你听咱说,你不能去冲霄楼,你会、会……”
“我会怎样?”白玉堂挑眉。
金虔狠一咬牙:“五爷你会死在冲霄楼!”
一瞬死寂。
白玉堂桃花眼慢慢瞪大,满面惊诧。
“是真的!”金虔好似倒豆子一般急速道,“咱夜观天象,掐指一算,那个……总之五爷你与那冲霄楼犯冲,若是去了,定然殒命其中!”
夜风疾荡,舞起白玉堂雪色衣袂,绕起金虔凌乱发丝。
一双桃花眼圆瞪,一对细眼爆绷,突然,白玉堂噗嗤一声,爆出一阵大笑,直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哈!”
“五爷您别笑!是真的!”金虔急的险些哭出来。
“小金子啊小金子!”白玉堂忍住笑意,抬手啪一声叩在了金虔脑门之上,“五爷我知你有几分通神的本事——但是——”
白玉堂神色突然一肃,一双锐眸豁然散出耀目光彩,桀骜天下,蔑视神佛:“我命由我不由天!”
金虔瞠目结舌,顿时傻了:“五、五爷?”
白玉堂凛凛目光定定望着金虔:“小金子,五爷我知道你担心我,小金子这份心意——”顿了顿,声音渐渐凝下,“五爷我记下了!”
如黎前黑夜一般的恐惧渐渐漫上心头,纵使被点了穴道,金虔仍是不可抑制开始浑身发抖:“白五爷,咱错了,咱不该瞒着您!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两人凑起来,怎么也算半个诸葛亮吧!五爷您先帮咱解穴,有咱的血蛊引路,加上五爷您精通机关,咱们定能势如破竹凯旋而归万事大吉……”
“……五爷我说过,没有下次……”轻得仿若夜雾一般的话语一闪而逝,将金虔的后半句话给湮灭了。
“什、什么?”金虔眼皮发颤,越来越不详的预感几乎将自己吞噬。
眼前完美宛若画中仙人的俊美青年,就这般静静看着自己,桃花眼中清波悠悠,流光溢彩。
忽然,白玉堂灿然一笑,似百卉竞绽,令整座破庙蓬荜生辉。
“小金子你放心,五爷我定会把那只臭猫给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