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因道:“是否捉拿,臣请问皇上的意思。毕竟太后那里,臣担心皇上不好说话。”
拓拔泓道:“一个家奴的证词,算不得什么证据,八成是国舅平日里亏待他了,趁机咬他一口。”
李因说:“皇上试想,一个家奴,哪里来的天大的胆子,敢咬国舅呢?诬陷皇亲国戚谋反买是杀头的重罪,臣想他是不会胡言乱语的。皇上若不信,请允许臣到他的府上去搜寻,一定会有别的证据。”
拓拔泓心情沉重:“先放一放吧,国舅的事不甚要紧,以后再说吧。”
那边冯朗在家中,大概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心中也是十分担忧。他夫人常氏让他进宫找太后求救,冯朗心道这事本来很太后不相干,他若进宫,不是正好把太后也牵连进来了!不是更加糟糕吗!
冯朗很恐惧,同时感觉自己落入了圈套。
拓拔徵长孙候,这两人冤不冤枉他不知道,拓拔徵的确对拓拔泓有些不满意,在私下的言谈中,曾透露过想立皇长子的意思,但有无行动,他并无法确定,但禁苑的那场刺杀,他是毫不知情的。他的错误,大概只是听了些不敬之语,而没有去向皇帝揭发。同僚之间私下几句交谈,无凭无据,你如何去揭发呢?那不是自己惹祸上身吗?
然而此时此刻,拓拔徵入狱,罪名谋反,先前的同僚接触,却成了他知情不举,以及同谋的罪证了。
冯朗怀疑是有人陷害。
他觉得,拓拔徵是不太有那个胆量谋反的。
然而此时此刻,说这些都没用,罪名已经下来了!
他不敢有任何行动,不敢进宫,也不敢迈出家门一步,只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然而心中是焦虑的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这件事最可怕的,他知道,不是在他身上,而是在太后。
不管是谁想害他,其目的都不会是他,而是冲着太后。只有通过他,才能把太后拉下水。
更可怕的是,不管他,或者太后有没有参与谋反,也不管那证据是真还是假……只要皇上心里认为她有谋反的能力,又有谋反的动机,那冯家就注定完了。
证据只是一张纸,有罪无罪全凭一张嘴,从来这种事情,不在证据,只看听的人相不相信。听的人相信,证据自然有人能找出来。听的人不相信,证据也只是废纸。
而太后在皇上眼里,怕是很有谋反动机的,也有策划一场政变的能力。
这就非常糟糕了。
拓拔泓待在太华殿,没有处理任何政事,只是看了一下午审讯呈上来的供词,看到最后,他感到头昏昏的,非常恶心难受。
这种感觉很难受。
自古君王,最怕的就是谋反。拓拔泓亦然。这让他觉得很不安全,那些大臣,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背地里谁都有可能反对自己,谁都可能暗暗谋划着推翻他,去拥戴他的敌人上位。
太可怕了。
谁也不知道表面微笑的脸,背后是不是藏着刀子,真相没有揭露前,谁都有可能是虚伪的。
他想起了她的面容,如花一般娇艳的面庞,温柔的抚慰,会不会也是虚伪的呢?
他被这种怀疑折磨的很痛苦。
第80章 入狱
拓拔泓心中很不安, 他出了殿, 想到永寿宫去看看。
那时已经是半夜。
冯凭正在哄泓儿睡觉。
她坐在床上,怀抱着孩子,听到脚步声近,抬起头来, 有些诧异说:“这么晚了,我还以为皇上不来了呢。”
拓拔泓走到床边,低声道:“今天有点累。”
冯凭看出他心情不佳。
她知道最近出了什么事情,然而眼下她的处境很被动,无法采取什么有益的行动。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拓拔泓道:“拓拔徵谋反的事,你知道吗?”
冯凭手拍抚着宏儿的背:“前几日已经听说了。”
拓拔泓道:“你哥哥, 平素跟他往来甚密, 有人揭发了他。”
冯凭道:“哥哥那样胆小的人,皇上相信他有那个胆子吗?”
拓拔泓道:“他们打算谋反之后拥立太子。”
冯凭也没抬头,直白道:“宏儿才三岁,所以皇上认为这事跟我有关吗?毕竟宏儿跟我最亲。”
拓拔泓道:“没有,你误会了。”
他叹道:“朕只是有点难过。”
冯凭道:“我明白皇上的心情。只是这几年, 朝堂上的事,我早已经不过问了。白天给宏儿喂饭, 洗澡,晚上哄他睡觉, 他哪一件事,我不是在亲力亲为的。整天就操心他吃喝拉撒睡,哪还有心思去操心别的。有那个心, 也没那精力了。”
她叹道:“你以为这小孩子多好带的吗?他这么小,身边时时刻刻离不了人,随时都要人看着,十二个时辰都要人陪着,这几年都没睡个囫囵觉。”
拓拔泓听到这话,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这几年,她确实一颗心都放在了宏儿身上,做着保母做的事,没有精力去理任何其它。他又叹了一口气。
冯凭将放宏儿到床里侧,拿被子给他盖好。
拓拔泓伸手抱住了她腰,脸埋在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