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觉察到父亲情绪不对,但追问几次,他都摆手说没事。
直到某一日清晨,下人的尖叫传来,三子冲入房中,看到鲜血流了满地。
“爹——!”他撕心裂肺地冲过去,攥住父亲的手腕,鲜血却从指间汩汩流出,哪里止得住。
“您……为什么啊!”三子震惊不已,然宋暨神色轻松,略微笑了下:“别难过。”
这个笑容,安详得极具震撼。
接着他又说:“我真的很想你娘。”
已经过了十五年了。十五年没有见她,他好想她。
目下国泰民安,朝中也一派平静,五年前皇帝兵不血刃地平定了藩王谋反,目下的朝堂有没有他,都已无关紧要。
可是她……
他想,她一定也很想他。
他不知道所谓的地府冥界究竟存不存在,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都想再见她一面。
他与她相识于人生一片黑暗之时,她是个那么好的姑娘,在他一无所有之时,给了他勇敢前行的勇气。
她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在那些有她相伴的日子里,一切都是明朗的。
诚然这十五年来,有孩子们承欢膝下,他也有他的享乐,可他还是无时不刻不在想她。
如果不是她留有遗愿,希望他抚养孩子们,他大概早已支撑不住。
现在,是时候去见她了。
鲜血静静流淌,迅速地带走生机。在大夫赶来之前,他便已安然离世。
儿子在他的床头看到了遗书,只有一句话,希望与慕阳长公主合葬。
七日之后,出殡下葬。
哭丧的百姓与将士布满了街道,恭送这位曾如战神般震惊朝野的将军。
而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魂魄犹如破碎的彩色玻璃般从棺中腾起,扬向云端。
一道白光从半空中划过,白釉瓶打开,将魂魄尽数收入瓶中,又转瞬间消失不见。
.
“呜呜呜呜呜呜呜——”意识世界里,虞谣坐在地上,眼睛哭成了核桃。
《世情书》按照她重新度过的一世自动重写了,她读到了宋暨的离世,情绪崩溃。
白泽蹲在旁边摸她的头:“好了大外甥女,结局其实挺完满的。至于死嘛……人都有一死,他这样自尽虽然看起来很虐,但老了之后也会有老了的问题,说不上哪样更好。”
虞谣听不进去,继续捂着脸哭:“呜呜呜呜呜呜他真的好爱我啊!我也好爱他!”
这种忧伤在意识世界里一直没能缓过来,直至她在病房里苏醒。
病房里的景象映入眼帘,让她顿时有一种错乱感,觉得在大肃的一世宛如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不过无人时细作回想,她还是心痛的,痛得刻骨。这导致她一连好几天从附近的外卖店里叫烤鸡吃,以此追忆她和宋暨的美好曾经。
主治医生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刚从病危中缓过来就胃口这么好,真是个医学奇迹……”
虞谣严肃表示这是爱情的力量,主治医师以为她在逗贫,没搭理她。
在她连续啃了一个星期的烤鸡后,白泽看不下去了,扶额叹息:“你还是尽快去下一个世界吧。”
虞谣:“我不,我还没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刚说完就白光一闪,白泽直接很不民主地带她穿了。
.
“……”虞谣缓了缓目光,又看看四周,从陈设可以判断还是古代。
接着她发现手里的烤鸡变成了瓜子。
是的,这里的她,正在嗑瓜子。
再瞧瞧窗外,都深夜了。
深夜嗑瓜子,这位少女怎么想的?
虞谣努力思索,却发觉这一世的记忆似乎还没有注入。她便只好唤了下人进来,先盥洗就寝,给记忆注入留出时间,顺便专心跟白泽废话一下。
她问白泽:“‘我’为什么要深夜嗑瓜子?”
白泽:“你愁啊。”
虞谣:“我愁啥?”
白泽就把一本崭新的《世情书》扔给了她。
虞谣正襟危坐,翻开书。
在那高高的瓜子壳旁边,自己读那作精的故事。
读了半页不到,她就嘴角抽搐起来:这尼玛也太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