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桃李满宫堂 木兰竹 3229 字 2天前

凌蔚挑眉:“太子为一国储君,太宠并不是一件好事。陛下和娘娘应该也明白的。”

黎膺道:“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皇兄……之前做太子的时候很哭,待他有了太子后,自然就不愿意太子太辛苦。抛去身份不提,皇兄和皇嫂,也不过是普通的父母。”

可他们不是普通的父母啊。凌蔚心道。

多少太子,都是栽在了“普通的父母”手中?在太子年少时,帝后作为普通的父母宠溺无度;待太子长大了也长歪了的时候,普通的父母就该为身份让路,若是这时候皇后去世或者失宠了,太子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

纵观史书,这种例子比比皆是。贤明的君王不一定能养出贤明的继位者,即使大部分时候,太子都能安然继位,但继位之后也不一定是好皇帝。

比如周朝成康之治后紧接着就是昭穆时代的衰,汉朝宣帝中兴之后其继任者汉元帝柔仁无能,三国刘禅更是虎父犬子的杰出代表,即使有诸葛亮的孜孜教诲,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后面几个朝代更不用说真是代代都能诠释皇帝不会教儿子的真理。唐太宗和长孙皇后可是千古明君贤后,而他们的儿子李承乾,只能让人长叹一口气;明太祖是个千古狠人,其亲自教导的皇太孙朱允炆却优柔寡断。

说起来,凌蔚还要庆幸小胖子在帝后如此宠溺下,还没长歪。其熊的程度,也就是普通富人家的娇宠孩子而已。而且小胖子听得进劝,会反思自身,三观基本比较正常,学东西也快。在几乎没人教导,只有一味宠溺的背景下,小胖子长成这样,真的只能说帝后的基因好。

但再这么宠下去,就算太子之位不会动摇,但当他继位之后,这大晏王朝的盛世之景能不能维持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凌蔚觉得,若自己真的上了贼船(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差不多一只脚已经踏上去了),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皇兄一向……比较宠。我也是皇兄带大的。”黎膺小声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最艰难的时候,皇兄即便饿着肚子,也要先让我吃饱。”

凌蔚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等等,陛下之前是太子吧?你也是皇子吧?”

怎么听起来不像是皇后嫡子过的生活,倒像是贫苦人家?还吃不饱?普通小康家庭的嫡子,也不会吃不饱吧?

“瑾堂经常进宫,多了解一下前朝之事,知道些忌讳,还是必要的。”黎膺提醒道。

前朝旧事?黎膺所说的前朝肯定不是指前一个朝代,而是先帝之事吧?凌蔚绞尽脑汁想着,能有什么旧事?好吧,他确实没怎么关注。

可都是宫廷旧事了,他问谁?老师会说吗?老师应该知道吧?唉,要是公主娘回来了,问公主娘是最好的。要不问大哥?大哥应该知道吧?

黎膺似乎并不想多说,两人一起用完了晚饭,黎膺又和凌蔚一起看了一会儿书之后,才回到自己府中。

……第二天由于皇帝带着一家人去京城郊外某座别宫避暑,凌蔚难得有一个小长假。

他想起前一天黎膺所说的事,便驱车去了赵府,想询问一下老师是否知道加开恩科的事,外带旁敲侧击一下先帝之事。

“你倒是消息灵通。”赵昭似笑非笑,“确有此事,估摸下次上朝就能确定下来。你可知是谁提出的吗?”

“老师你?”凌蔚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人。

“要是我提出的,待你高中,岂不是有人说我徇私。”赵昭拿着扇子敲了凌蔚一下,“是于侍郎提出,先帝时因战事,曾停了几次科举,耽误了许多学子。如今去年北疆大胜,刚又传来东南大胜,应大赦天下并加开恩科,以示与民同乐,普天同庆。”

凌蔚愣了一下:“我还以为和我有关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赵昭对着凌蔚又是一下:“当然是为了你。”

“可是我并不认识于侍郎。”

“蠢得你!”赵昭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凌蔚一眼,“于学国的事是不是你求的情?为此还被罚跪?《三字经》和《千字文》是不是你写的?皇上和于美芝一同作序,皇家对于家不满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估计于美芝也以为这是你的提议。”

“所以说,于侍郎这是……还人情?”凌蔚好奇道,“于侍郎不是……很正直?”

“正直是正直,但是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不然能当上礼部侍郎?”赵昭冷哼,“你帮了他家这么大的忙,这样就想把人情还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凌蔚冷汗。其实根本没帮过忙好吧?什么下跪啊、求情啊,根本没有的事。《三字经》和《千字文》的作序者也不是自己提出来的,怎么就归功于自己了呢?说起来,都是皇上施恩,结果他捡了便宜。

当然,就算白捡便宜,他也不会推脱。推脱就是傻子。

“好了,恩科这事十拿九稳了,从今天起,老夫出题,你破题作文,每天五篇!”赵昭严肃道。

凌蔚摸摸鼻子。每天两篇变成了每天五篇。得,反正字数不多。

“那个,老师,我还有事问。”凌蔚小心翼翼道。

“什么事?”赵昭狐疑道。

“昨儿个秦王殿下对我说,我经常入宫,找人询问一下,前朝,咳咳,旧事比较好。”

“前朝?”赵昭问道,“什么前朝?”

“就是……当今圣上,还在当太子的时候……”凌蔚眨巴眨巴眼睛,“我屋里长辈不在,只能问老师了。若老师不好说,我再写信询问母亲。只是写信……一来一往,时间就有些长了。”

“这个啊。”赵昭捋捋胡须,“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先皇后早逝,先帝宠爱奸妃,差点乱了纲常。当今圣上外平兵乱,内护幼弟,甚是辛苦。你只要记住,一切以当今圣上之意为主,远离魏家和……汉王、平昌公主一家即可。若有人提起,你也要知道自己的态度。”

魏家?这个凌蔚倒是听说过,这也是勋贵之家,其女为前朝末代皇帝宠妃,后入了先帝的后宫,任贵妃,有一子一女,正是汉王和平昌公主。

乱了纲常?难道是指废嫡立庶?或许,先帝还有想立魏贵妃为后的心思?先皇后早逝,先帝又有宠妃,这太子无论是能干不能干,地位都岌岌可危。历史上为了宠妃废太子的事还不少见?那些太子被罗织各种即使从史书中读来,都觉得荒谬的罪名,甚至连罪名都没有,之后下场更是凄惨无比。

凌蔚只知道当今皇上从太子一路走来,应该是顺顺当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他决定以后多留心一下那汉王和平昌公主的事。虽说皇上地位稳当,但既然黎膺提出来了,那就是还有什么幺蛾子没能处理完。

“你也不用多想,只要一心一意跟着皇上,就没有问题。”赵昭道。

凌蔚道:“明白明白,我一颗红心向着当今皇上,绝不偏移!”

赵昭无语的看着凌蔚。这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错,但怎么听起来就是这么不对劲呢?于是他再次上手,用扇子敲了敲凌蔚的脑袋。反正他是老师,可以随便敲,想没想明白都可以敲嘛。

……皇帝陛下这一避暑,就走了十来天。不过这段时间政事也没有停歇。虽说没有上朝,但常召官员上避暑山庄议事。待回宫之后重新上朝,那开恩科的事就定了下来,京城学子欢呼雀跃,摩拳擦掌,似乎个个都有希望考上似的。

大晏朝的恩科和一些朝代所开的那种纯粹施恩,只要会试通过,殿试就必中的恩科不同。大晏朝的恩科只在于不按照三年一考的时间,多开一次考试而已,其他规矩和平常科举并无不同,所以恩科进士和平常进士也并无不同。

说白了,只是加考一次而已,并不会放水。

按照圣旨上写的,今年就要加开秋闱,明年春闱。而下一次科举考试,则仍然是往常时间,不做改变。即秋闱在一年后,春闱在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