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还没写几行,外头忽然又有了动静。李全见王爷连头也没有抬,遂转过了身,掀起营帐外头的帘子。来人也是赵煊身边的贴身侍卫,见李全来了,便将外头的事儿与他说了清楚。

李全迟疑道:“如今已经不早了。”

“谁说不是呢,可那边就是个糊涂的,非要见王爷,已经叫人请了好几回了,这是推不过去,才过来问个话儿。”

“行了,我现在就和王爷说,你先下去吧。”李全道。

那侍卫听了,立即放了心,转身走了。

李全回了里头,见王爷还在写信,不好打搅。待王爷写完,已经过了一刻钟了。瞧着王爷心情还不错,李全便问道:“王爷这般高兴,许是阿黎姑娘信里说了什么趣事儿吧。”

赵煊搁下了笔:“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称得上有趣。”

李全心下哂笑。说是这样说,不过那脸上的笑意可是遮都遮不住的,俨然是欢喜的。也就对着阿黎姑娘的事儿,王爷才会有这么多的表情了,“除了姑娘那边的来信,属下这边还得了个消息。方才底下人来报,说是张太师对明日的作战有些想法,邀了张元帅和您一块儿再斟酌斟酌。”

赵煊冷冷地撇了撇嘴:“这都多晚了,还斟酌?早干嘛去了。”

一个拿着笔杆子的文人,倒想着在军营里指手画脚了,当别人都是死得么?也不知孙将军作何想。

“孙元帅已经去了?”

李全道:“已经去了。军中另几位大将军,也都被张太师请过去了。”

赵煊笑道:“看来他对张太师还是有些顾忌的。一山不容二虎,就是不知道日后是他孙元帅棋高一着,还是张太师略胜一筹了。”

“不管怎么着,都不碍着咱们的事儿。”李全知道王爷的计划,也知道王爷这回是不愿意出头的,便又道,“既这么着,属下就让人回了张太师吧。”

“嗯。”

李全复又领着书信下去。

那厢,张太师并几位将军左等右等,终是不见赵煊的人。眼下已是夜里,天凉得很,便是在营帐里,也依旧叫人觉得冷得很。

约莫等了两炷香的功夫,才有人姗姗来迟,带了话,说是摄政王已经睡下了,来不了。

闻言,张太师铁青着脸,握着桌角的手背青筋乍现:“真是,不知所谓!”

场中将领俱没有出声儿,营帐中安静得没有一点儿杂声。一则,他们怕张太师牵连,二则,也是不愿再附和下去了。眼下已经晚了,谁还有个耐心在这里干坐着,若不是碍于这个监军和太师的身份,他们都要对摄政王的甩脸子拍案叫绝了。

孙将军说了句公道话:“王爷先时随本帅讨论军情,废了些精力,如今睡早了些也是情有可原。好在王爷的想法与本帅相似,他不来,便由本帅带他,太师所有什么疑问,还请赶紧说出来,时辰不早,众位将士还得好好休息。”

张太师脸色回转了些,赵煊虽下了他的面子,不过他不来也省了他不少事儿。

张家正值鼎盛之时,权柄在握,只是在军政一块,却鲜有涉及。恰逢胡人来犯,张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绝佳的际遇。张家在军中虽没有什么人脉,可是姻亲之中,出身行伍的大有人在。

张太师如今只想将这些人扶持上去。

……

杏儿胡同处。

阿黎收到赵煊的信,已经又是几日后了。这回有了经验,再见到那白鸽反倒觉得亲切。白鸽留下了信扑腾了两下翅膀,在半空中旋了旋,而后又飞走了,只留阿黎一个人站在窗前,一字一顿地读着赵煊的来信。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上阵冲锋,但愿还没有。

上阵杀敌,听来热血,实际是流血。其中艰辛,外人又哪里能窥见到十之一二。

叹了一口气,将信写在柜子里,这一封,以后是不打算看了。阿黎又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案上,研磨写信。刚写了两笔,阿黎忽然笑了,她这辈子写过最多的字,就是给赵煊的家信了。

这回也没有放在窗台上拿镇纸压着,王安已经留在江府里了,交给他即可。

说来,外头对王安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管家也是好奇了一阵子,正如当初好奇她和红豆小鸢一般。阿黎对外的说法,只道王安是她那久不见人影的未婚夫送过来的,旁人多半也是信的。

还有那不信的,硬要拿着这话头编排的人,阿黎也不当做一回事儿。她们愿意把人往坏处想,那便随着她们高兴吧,反正她是问心无愧了。

王安听到阿黎的吩咐,取了信,也下去了。

晚间,玉颜阁的罗管事前来送银子,顺带将这月的账给结了。三人一算之下,都有些难以置信,不为其他,这月的收入,委实太好了。

罗管事道:“以往,咱们铺子里的大头,还是那些进胭脂的小商户,如今倒是调了个个儿。”

红豆翻着账本,也连连点头。是这一月,铺子里前来献殷勤的那些人,就已经叫铺子里赚了七八千两银子。这些人,可都是一掷千金,明显是做给王爷看得。

“她们也真是舍得花钱,这花出去的银子和泼出去的水一般,一点儿也不心疼,恨不得把那金山银山往咱们铺子里添。虽说这铺子原是王爷的,可她们连王爷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这么痛快的撒钱了,这般阔气,也不知家底究竟有多大。”

阿黎听了也啧啧称奇,不过她终究还有些理智,没被这万来两银子砸晕头脑:“也就这一个月,下回便再没有了。”

可不是没有了么,王爷都不在京城了。

“你说什么?”阿黎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罗管事似乎咕哝了一句王爷。

“没什么,奴才随口念叨两句。”罗管事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说出来了么。

他可不像红豆,对铺子里的事儿还不太熟瞧不出门道来。罗管事心细,见得人又多,早就瞧出了这月的入账不太正常,除此以外,进他们铺子里的人也不正常。

那明显就是王爷身边的人么,别以为换了身衣裳他就看不见,他又不瞎!

特意来铺子里屯胭脂,特意过来送钱,为的是讨谁的欢心,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不过这事儿王爷都没说,罗管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嘴了。

三人结了银子,又仔细地商议了一下明儿卖玉屑膏的章程。一番下来,天已经不早了。

罗管事不好久留,赶紧行礼告辞。

阿黎一心扑在银子上,也不留罗管事了。她可是头一次挣这么多钱,感觉还有点儿飘,好像天上掉馅儿饼似的,明明已经掉到她手上了,却还是觉得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