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见识,论眼光,论才干,我都自愧不及,很多时候,根本就揣摩不透十四爷的想法,不瞒渊吝,我是几次生出辞馆之意,却又割舍不下,跟着十四爷,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法海听完之后,却是笑而不语,方苞颇为诧异的道:“渊吝特意看我笑话?”
“十四爷是不是事事瞒着您?”法海却很突兀的问了一句。
方苞楞了一下,才摇头道:“这倒没有。”
法海却是接着道:“十四爷见人说事,有无要你回避?”
方苞隐隐意识到法海的意思了,迟疑了下,才道:“也无此事。”
“灵皋兄,恕我直言。”法海收敛了笑容,肃然说道:“你虽然担任幕宾经年,却仍是不改名士风范,您想想,十四爷是什么人?千年难遇之奇才,他倡议的和所做的桩桩件件大事,无不利国利民,且多是未所未闻之举,他才多大年纪,二十有五。
十四爷身上所兼的差事之多,您是很清楚的,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您怎得指望他事事来问您?十四爷既然对您是信任有加,您何必有自外之心?您得放下身段,时时处处的跟在他身边,随时随地为他拾遗补缺,权衡轻重缓急。
至于揣摩十四爷的想法,这得慢慢来,当前,您要做的是揣摩别人的想法心意以供十四爷斟酌。说句不怕您见笑的话,我倒是愿意跟在十四爷身边,不仅是看眼界,也能长见识,灵皋兄,您知不知道,满京师有多少人羡慕您?您倒好,潇潇洒洒的做个甩手师爷。”
方苞听的半晌无语,良久,才起身正了正衣冠,而后长身一揖,道:“名士之气,误人不浅,方苞今日受教,获益非浅。”
法海稳杌而座,安然受礼,待他起身,才含笑道:“灵皋兄不必客气。”
方苞很快就进入全职师爷的角色,探询道:“渊吝此时前来,可有急事?”
法海点了点头,道:“十四爷整治京师治安,已经触及到宗室最根本的特权利益,听闻众多宗室决定联名具折上奏,我特为此事而来,既是已告知于您,我不便久留,先行告辞。”
*亥时之后,胤祯才回到府邸,闻知法海来过,方苞仍在银安殿等候,转念已知是为了何事,稍事洗漱之后,他才步入银安殿。
见胤祯进来,方苞起身迎了两步,拱手一揖道:“十四爷何苦事必躬亲?明日一早还要入宫。”
胤祯随意的伸手让座,落座后才轻叹道:“乘着年轻,多了解下民间实情,如今的官吏实在是不让人省心。”说着,便问道:“陶庵先生来过,所为何事?”
方苞欠身道:“渊吝前来禀报十四爷,说十四爷触及到宗室最根本的特权利益,已有众多宗室决定联名具折上奏。”
胤祯却是感觉今儿方苞的态度拘谨了不少,不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法海对他说了什么?略微沉吟,他才道:“方先生于我亦师亦友,无人时,不用如此拘谨,随意的好,我一天见人说事,端着个架子,如对大宾,若是跟先生亦要如此肃然,实在是受罪不浅。”
“十四爷乃真性情。”方苞轻笑道:“渊吝今日说我做的是甩手师爷,令我羞愧不已。”
胤祯轻笑道:“刻画的入木三分,你确实就是个甩手师爷。”顿了一顿,他才缓缓说道:“方先生大才,二十年前就名噪京华,声震江南,堪称大名士,与我往来者,皆是官高爵显者,先生随时跟随左右,人前自是免不了要摧眉折腰,我担心先生心有抵触,是以一自不曾强求。”
“所谓大名士,不过虚名耳,如十四爷这般为国扬威,为民谋福,才是真名士。”方苞肃然道:“方苞不才,愿长随左右,随时受教。”
“好。先生既有此番心志,我自当成全你。”胤祯微微笑道。
“谢十四爷。”方苞拱手谢道,而后将话题拉了回来,“众多宗室联名具折上奏一事,十四爷可是早有对策?”
胤祯不答反问道:“方先生认为该如何应对?”
方苞略微沉吟,才道:“皇上两立两废太子颇受打击,虽然属意十四爷,却并未正式立十四爷为储君,方苞认为,可能是皇上还未有下定决心,有考察、鞭策十四爷的意思,目前,距离正式立储预计至少得二年左右。
这段时间,十四爷实不宜触及宗室的根本利益,一旦失去宗室的支持,十四爷的地位便将变的岌岌可危。我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应做适当的妥协。”
胤祯点了点头道:“虑的甚是,不过,我认为,宗室的特权必须逐步的削弱,有些事情,现在由皇上出面开个头,我以后的压力要轻松许多,当然,既然触及到宗室的根本利益,我也会给予补偿,让他们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听的这话,方苞不由心头一跳,十四爷要逐步削弱宗室的特权,为什么?自古以来,宗室就是皇权最有力的保障,十四爷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是提早预防出现前明那样宗室拖跨朝廷的悲剧?可大清如今才有多少宗室,是否虑得太长远了?
*五更天,西华门。
胤祯在轿中补了个回笼觉,一哈腰出轿,便被冷风吹的打了一个寒颤,几个上书房大臣哪里敢怠慢,一见他出轿,都急忙迎了上来请安。
众多皇族宗亲联名具折上奏一事早在京城传开了,他们身为上书房大臣又岂能不知,一个个请安起身,看胤祯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要说这大清最能办事,就是这位十四爷,可要说大清最能惹事的,也数这位十四爷,不论哪次回京,总要折腾出一些动静来。
这位主子若是日后得登大宝,朝廷一众大臣绝对会忙不过来,不过,看康熙的身体,他们侍侯这位主子的时日怕是不会太长,到时候,他怎么折腾都由得着他,只希望他现在能消停点,他们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一唬二吓的。
众多皇族宗亲联名具折上奏,可不是小事情,不知道康熙会否大发雷霆,今儿当值的上书房大臣富宁安不由暗叹倒霉,昨儿是罚了一年的俸禄,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上书房大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伴君如伴虎啊!
十四党的大旗张鹏翮本是有些忧心的,见胤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登时就放下心来,心里却是暗自琢磨,十四爷手中究竟捏的是什么杀手锏,才能如此有持无恐,当着一众人,他也不好多问,请安后,便呆一旁闷想。
胤祯的时间掐的很准,不一刻,西华门的宫门便缓缓打开,他自是毫不谦让的当先而行。
康熙起身打了一趟布库之后,按例到在乾清宫东暖阁批阅奏折,听得胤祯在外请安,便沉声吩咐道:“进来。”俟胤祯落座,他才放下笔,抬头瞅了他一眼,道:“昨日的治安整治,好大的动静。”
京城治安整治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胤祯早料及康熙会过问,当下便欠身回道:“回皇阿玛,京城乃是国家首善之地,若是治安不靖,不仅有损皇室威仪,亦有损国家体面,儿臣大规模整治京城治安,并非好大喜功,而是希望能够为地方做出一个榜样。”
康熙听的一怔,讶然道:“你还准备在全国推行大规模的治安整治?”
“回皇阿玛,确实如此。”胤祯从容回道:“澳洲移民要的是人,儿臣准备将这些违法乱纪之徒尽数迁移澳洲,以防澳洲移民的地域性太过单一,日后不好管理。”
“这些刁民尽数移往澳洲,岂不将澳洲变得乌烟瘴气?”康熙不满的道。
胤祯从容回道:“回皇阿玛,澳洲系无人之地,那些泼皮无赖,偷蒙拐骗赌之流在澳洲唯有辛勤劳作,方能生存下去,人都是有惯性的,在经过上十年的辛勤劳作,他们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自然就会改掉他们自身的毛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