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重天原本就是我。”
她颇感不适,而一向寡言的重泽却在这种时候讲起了故事,用一句话就概括了数千字的艰难和神奇,低着头将鼻尖蹭到了她脸上,留恋地来回轻轻磨蹭,说话之间的气音喷到了她脸上,在她不适地摇头避开时哑着声低笑。
“十重天就是我,而我将你留在这里。”
重泽松了桎梏着她的手,一手捧起她的脸让她微微仰了头和他对视,另一只手则垫到了她脑后,隔开那坚硬的,正在不断沸腾着的深紫色石砖。
他低了头,克制又试探地在她唇上轻轻亲吻了几下,用手帮她拂开额上的碎发,带着浓烈笑影的眼眸安静地看着她,“现在足够证明了吗?”
静好还没答话,提问的人已经不管不顾地吻了下来,蓬勃的气势和汹涌的情感从接触的唇齿之中蔓延开来,动作间似乎要将她整个生吞活剥了。
从生涩到熟练,短得像是根本不曾有过过渡。
静好被吻得有些缺氧,下意识就用手推人,在微微喘息的瞬间,听见了重泽含糊又压抑,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的暗哑音调,“叫我停下,快点让我停下。”
自己都有了这种念头,为什么非要她说出口。
静好一句反驳还未出口,因为瞬间的分离而不满的人已经更重地压制下来,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势不可挡地横扫千军,把她一句拒绝的话堵截地支离破碎。
等到终于被松开,静好更是不敢再去多看坐倒在一边的重泽的脸色,匆匆理了下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撂下一句“我再去人界看看”就溜之大吉。
重泽坐在安静下来的大殿中,慢条斯理地将凌乱的衣袍收拾妥帖,坐回到桌案后重新握了佛经在手里,伸手缓慢地在自己嘴角摩挲。
半个时辰后才想起来在她衣角看见的那滩血迹,右眼快速地跳动了几下。
☆、第160章 上古战神(10)
那血迹上没有一丝龙族的气息,而他在月老的几句话之后,面对着她时完全失了分寸,人走了许久才想起来那血迹看着更像是被人溅上去之后又紧拽着糊开的,沾得甚为明显却没有被主人发现。
那是谁沾在她身上的血?
重泽按了下还在跳动的右眼,起身打算去人界看看,出了殿门时却正好看见了从天边劈下来的一道深红色的闪电,夹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六重天的某处奔袭而去,狰狞地在半空之中化为了一条长龙,逼得所过之处的所有灵物退避三舍。
天惩。
冲着龙族的而去的天惩。
而此时会在六重天的龙族也只有一位。
重泽脑海中的念头还未曾清晰,身体已经快过思维一步,撕开了空间裂缝朝着天惩的降落之处冲去,落地后看见那个被深红色闪电击中而狼狈地跌倒在地的身影,站立不稳险些往后栽倒。
身侧一个焦急又柔弱的声音很快迎了上来,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散发着陌生的气味的身躯有意无意地靠近她,“帝君可还安好?”
重泽挥手就将人挥开,连原本想同时扔过去的清浴咒都未曾顾及,抬脚就走向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上不断有鲜血冒出来的静好靠近。
他的脚步愈来愈快,连一贯的得体冷静都难以自持,在最后几步时甚至想飞奔过去,却在最后伸手可触及的距离上,被坚固的结界挡住了去路。
从静好身上不断涌出来的龙血慢慢地填满了地上的符咒,连龙身都蜷缩不下的范围之内,铺开了最坚固的结界。
龙族原本就是上天的宠儿,他们可以用龙血撕开任何结界,却从来没有人能破开龙血的结界。
重泽也不可能。
静好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她的脸上也沾了不少的血迹,被浸湿的头发拧成一整缕,黏在脸上称得她整个人更加的狼狈,而她头顶的天空中,深红色的彤云凝结,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孕育着下一个更加凶悍的天惩。
重泽用力地锤了下结界,一字一顿地命令她,“解开。”
静好扶着结界坐倒在地,扯了笑和他摇头,“不行。”她颇为懊恼地看了眼脚下的符咒,用手指沾了点龙血抹开,转头看向被重泽推开后愣在原地的绿波仙子,“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我连这么狼狈的样子都不想被你看见。”
她手底下是一个画了一半的符咒,完成之后抵挡掉一半的天惩也未尝不可,但只有一半却毫无作用,甚至在第一个天惩下就报废了。
重泽随着她的高度蹲在地上,丝毫没有在意他沾上了尘埃与污秽的衣袍,双手死死地扣着结界,脸上全是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恐惧,“我让你解开。”
静好转头看了眼他还未答话,第二个天惩已经挟怒而来,深红色的光芒将她完全包围,只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像是被堵了嘴的幼龙在哭泣。
她不过百岁,从小就体弱,长在龙宫之中,怕是连点皮肉伤都没有受过。
天惩,九九之数,九道天雷,每一道上一重,由弱至强。
这才是第二道。
半个多时辰之前都还在他怀里羞红了脸强装镇定的人,几日之前都还摆着尾巴蹭着他撒娇的人,被他小心地藏在心里,珍而重之地捧在了高处,怕让她受了委屈而在拼命的压抑自己。
如今却在他眼前受着天惩。
是谁在惩罚她?又是谁敢惩罚她?
重泽松了手从地上起身,站起身来走开了几步,面对着深红色闪电渐渐消散的结界站定,只在战场上出现的重剑握在他手中,随着主人从未出现过的浓厚杀意,兴奋地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准备朝着目标而去。
没有后退,视死如归。
静好被离去的第二道天雷甩在地上,刚挣扎着朝这边看了眼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一用力就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又因为后继无力而狼狈地摔回地上,重复了好几次才成功,喘着气盯着他。
“重泽,这是我要接受的惩罚,不是你的!”
重泽收回盯着那在酝酿着第三道天雷的彤云的视线,转头看了眼她,一如既往地“恩”了声,言简意赅地解释,“但是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所以不是你的委屈你不用受,是你的委屈你也不用受。
静好突然间就哽咽了声音,“你知道我设结界就是为了防止你进来……”
她之后的话还未出口,重泽就干脆地打断了,“它挡不住我。”他用没有握剑的右手敲了两下胸口,像是宣誓前的某个郑重的仪式,“只要你难受,我只会更疼,所以它挡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