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依靠过任何人,包括父母。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包括克服恐惧。
不是他不怕黑,而是他不能怕。
她心疼他,竟下意识伸出手,触到他的头上,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掠过他的黑发,揉了揉。
“人类是在环境适应中不断进化的,就像是身体的毛发,也逐渐从猿人蜕变成现在体表光滑的新人类,唯独头发不变,明明这玩意没有太大的用处,居然也没被自然环境淘汰,”他顿了顿,眸光柔和,“我想,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为了寻求安慰时,可以顺势被抚摸头发,就像是抚摸猫狗一样。”
“对不起,苏老师。我就是下意识才……”
白心颤颤巍巍收回手,她只是觉得他需要安慰,一个拥抱,或者是摸头杀。
但他这样说,她也不明用意,不知道是不是被讨厌了。
白心还没来得及缩手,就被半路扣住手腕,他薄唇轻启,声音如蚊声孱弱,“不过,安慰人的效果不错。所以请继续,不要停。”
“呃,好吧。”他没讨厌就好了。
白心复而抚了抚他后脑,指尖掠过他的耳廓时,那里温度很高,却没充血发红。
他是害羞了吗?白心没去细想。
到了深夜,他们不在外逗留,直接回屋了。
白心和苏牧是分床睡的,由于困倦,她早就睡着了。
睡梦间,她觉得脖颈发痒,梦里好像看到苏牧蹲在她的床头,用细长的手指撩起她的发梢细嗅。
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指甲前端染了一寸白,溺着光,有种薄荷的清香。
他好像就这样静坐在床头,看了她一整晚。
隔日,白心睡醒了,去厕所里洗漱。
她收到苏牧的短信,意思是节目组要开始活动了,请她尽快下楼。
白心回了:“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苏牧又紧接着发来:“我叫你白心了,你不唤我爱称。”
爱称?
她想起来他提的爱称是什么,一张脸涨的通红,怒回:“你做梦!”
叫个腿啊!她才不会叫那种爱称呢。
苏牧回:“不是‘你做梦’,你喊错了。”
白心不和他纠缠不休,换了一件浅蓝色吊带裙就下楼了。
这是最后一关,不止白心,连福山治子也很紧张,毕竟赢了的话,能上各大新闻的头条,总会炒作,攒点人气。
她被拉来参加这个活动,也就是有炒热度的嫌疑。
苏牧给白心点了一份煎马肝,马肝比猪肝更猩甜,随便放黄油里煎熟了,不加任何佐料,也味鲜可口。
大家吃的基本都是甜点,或者馅饼,甚至还有牛角棉毛以及各式各样的浮沫咖啡。只因这是偏欧式的青年旅店,虽然装潢民国风,但平时都用来招待那些别地来旅游的外国人,所以菜谱都偏西餐。
祁连说:“今天我们要去附近的一间鬼屋进行我们的第四关,决战关。那里原本就有设置鬼楼逃生的装置,节目组又加入了一些新的玩法,大家听好了——”
白心屏息以待,她手心出汗,总觉得之后会发生什么,惶惶不安。
“我会给你们一人一把枪,当然不是真枪,里面是颜料弹,一旦中枪两次,就有人会被淘汰。你们必须赶在对方面前抵达终点,也就是楼顶。赢的人,就将拿走五百万奖金。”她顿了顿,又勾唇,笑了,“当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次,我们设置了重重机关,难度大幅度提升,稍有不慎,就会被淘汰,大家要小心了。”
白心咬了咬下唇,这是代表紧张的微表情。
“对了,这一次,节目组不跟入拍摄,里面有无数个摄像头,能够全程记录比赛过程。还有,禁止使用暴力手段,但是允许言语欺-诈。好了,就是这些,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出发吧。”
在上车之前,节目组的人就给他们蒙上了眼罩。
白心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车开在路上,那种颠簸的触觉。
这一路并不平坦,好像也意味着前方危机四伏。
都到了这一关了,她一定要拿下这五百万。拿到钱以后,她就能做很多事情了,譬如开一间咖啡厅,等到不想工作了,还能辞职在店里悠闲过小日子,想想就挺美。
有人触上她的掌心,有点糙,带薄茧,能察觉出是苏牧的手。
“苏老师,你说我们能拿到这五百万吗?”
他文不对题:“你很想得到这五百万吗?”
“当然,我来参加节目就是为了这五百万。呃,难道苏老师不是吗?”
“我不是。”
“那你参加游戏是为了什么?”
他风轻云淡,声音极低:“为了你。”
“……”白心又说不出话了。
他总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始撩妹。但她偏偏脸皮薄,段数又不高,轻而易举就能被他击中心脏。她反抗不得,还偶有回音,真是一点都不坚定。
车到站了,他们被节目组的人带下车,又步入另一个狭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