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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泠 明月珰 2616 字 1天前

北原摇摇头。娶成康,本就是楚寔问他是否愿意的。虽然北原不明白楚寔为何这般做,但他对成康一直都是特别照看的。

终其一世,北原就只娶了成康这么一位妻子,没有任何妾室,成康的日子可算得上是十分的称心如意了。

不过成康的这桩事儿之惊奇程度,比之新帝的神秘又要逊色许多了。新帝后宫三千位置全空着,如今就只有中宫皇后一人,膝下也无所出。新帝年纪也不大,却早早过继了兄弟的儿子作为储君培养,都说新帝对皇后情深一片,可宫中又有传言说是皇帝根本就没踏入过中宫皇后之所。

且历代给皇后住的昭阳宫也从没开放过,如今的皇后也不过居住在永春宫。

反正关于新帝的故事,什么样的版本都有,莫衷一是。

成康却也好奇过,私下逮着北原问,北原自然是守口如瓶,可架不住自己夫人催逼,没奈何地才吐露了一句,就再不敢说了。

“你是说,皇上心里的人一直是那位已经故去的表妹?”成康惊奇地道。

“那他为何没娶那位表妹呢?”成康继续追问。

北原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如何能回答成康呢?如果楚寔想娶季泠,那是谁也难不住的,可他偏偏没娶。没娶也就没娶吧,他自己却过上了苦行僧一般的日子,戒酒戒色,茹素戒荤。

至于如今这位中宫那真是白担了名声,至今两人都没圆房呢。不过皇后也有自己的痛楚,与楚寔做一对表面夫妻却也是她所求,两人配合得刚刚好。

“别问了,皇上的心事儿谁也猜不到。”北原道。

然而成康却上了心,四处留意打听,

还真被她打探出了不少东西。那位季家表妹听说从小是养在楚府的,楚寔走哪儿都带着,疼爱得不得了。那表妹听说是老太太那边儿的亲戚,但家境很一般,他爹也是后面才考中进士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该不会是当初老太太或者苏太后不同意他们成亲吧?”成康对新帝的好奇程度一直没有衰减。

北原被问得烦了, 只好道:“当初已经提亲了,季家也允婚了, 可后来也不知为何皇上改变了主意, 然后泠姑娘就另外嫁了人, 年纪轻轻死于了难产。”

成康偏头道:“总不能是她不愿意嫁吧?”

可惜没人能回答成康, 所有的答案都成了谜。不过北原身为楚寔的身边人, 他心中的猜想和成康是一样的, 因为除了这个答案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来了。

到皇帝驾崩, 遗诏不带任何陪葬,随身只携带了一只青瓷罐子入皇陵, 才有确凿的流言传出,那是他一生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的骨灰。

楚寔自然不会让季泠和韩令合葬。在他心里始终觉得是韩令害死了季泠,她身子那么瘦弱,如何能孕育儿女?所以这一世她依旧死在了二十来岁那年, 阎王来收命从没人能改变。

——

葛纱帐中, 弥漫着香气、酒气、男女杂合之气,床上的人蜷缩着躺着, 紧紧皱着眉头,即便在梦中,模样也十分痛楚。

季泠做了个没头没尾的梦。梦见自己穿着一袭蓝地绣白色缠枝莲纹的裙子,在佛前许愿, 希望如果有来世, 她能铭记这一世的所有,再也不要妄生贪念而嫁给楚宿。

再然后她又换了一身裙子, 鹅黄地绣鸭蛋青卷草纹,依旧还在佛前,许愿她惟愿只有今生,没有来世,前尘往事尽付尘土,不要再有任何记忆。

楚寔坐在床沿上,狠狠地甩了一下头,他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醒后头痛如裂,这是醉酒的后遗症。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回过头去看着床上的人。

她几乎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雪白的大腿上还有点点血迹,彰示着主人的贞洁。

这是他的弟妹,季泠。

楚寔再次揉了揉眉心,他的梦荒唐滑稽到了极致的地步,他会喜欢上季泠?还到了非卿不娶,自苦度日的地步?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当务之急却不是去思量那滑稽的梦,而是处理眼前这一堆烂摊子,他闯出来的烂摊子。

昨夜或许真是因为酒醉,也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香气笼罩了他全部感官,也或许是一切都那么凑巧,那么顺理成章,他没有停下来。

虽然是烂摊子,但也不是不能处理。

楚寔站起身,自己系好了衣裳,再次打起帘子看向帐内的人,她紧紧的闭着双眼,可蜷缩抓紧的脚趾却泄露了她的秘密。

按照楚寔原来的打算,这时候正该出门先料理所有可能知情的人,把丑事儿全盘掩盖住,然后再和季泠商议。

然那梦却让楚寔停住了脚步,他重新在床沿上坐下,低声道:“醒了么?”

季泠死死地抓着床单,死死地咬着牙,死死地闭着眼睛,不肯有任何反应。

“昨晚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自责。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也会负责到底。”楚寔道,言语虽然有些干瘪,但在昨晚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了后面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就那么轻薄于她的。

可对季泠而言,此刻恨不能可以捂住自己的耳朵,向他尖叫,让他滚开。她只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离开。

楚寔看微微动了动将脸埋到被子更深处的季泠,叹了口气,此情此景的确不是长谈的时候,再晚点儿很多事儿就遮不住了。

楚寔站起身,放下帘子,出到门口唤来在拐角处打盹儿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看到楚寔的时候都吓坏了,她在外头玩得累了,回到院子里也不见任何动静儿就靠着柱子偷懒睡了一觉,谁知一睁开眼却看到了楚寔,自然要吓坏,吓得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也没想起是季泠睡在珊娘床上的事儿。

“去将珊娘叫回来。”楚寔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季泠在帐中的身子抖了抖,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等楚寔离开。可谁知这人却又走了回来,重新坐到了床沿上。

楚寔沉吟了片刻道:“别做傻事,蝼蚁尚且偷生。”

季泠心底的声音却大力地反驳道,她却哪里有脸再活下去。

“错不在你。”楚寔强调,“你只需静待几日,一切我自会安排妥当。”

季泠不知道楚寔所谓的安排妥当是什么,但不出意料就是把所有的丑事遮掩下来罢了,然后日子还照常的过。可是楚寔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却是不能的。

只要一想到昨夜的事,她就恨不能可以立刻死去。

然则若问季泠恨不恨楚寔,回答却是否定的。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凡事都先责怪自己。她恨自己昨夜为何贪杯,为何要偷懒留宿在珊娘屋子里。

珊娘是楚寔的妾室,他来这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所以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避嫌。